这行径同拉皮条有什么区别？

太妃娘娘把她陈盈看做什么人了！

陈盈面上微愠，挺直了脊背道：“太妃娘娘岂不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陛下他既是不愿采选秀女，娘娘何苦要强迫陛下？再则，秀女们又有几人是真心想要入宫？此等不两全之事，为何娘娘还要如此热衷？”

“放肆！贵妃，你可知你这话说得有多大逆不道！”

韩贵太妃板起面孔，本以为贵妃充其量是不领情，不成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教训起她来。

她纵然不是皇太后，说到底也是贵太妃，是陛下的养母，陈盈何德何能，敢对她、对陛下指手画脚？

“陈盈，你不要以为你成了贵妃，受了恩宠，本宫就奈何不了你！秀女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恼怒也罢，嫉恨也罢，只要有本宫在这宫里一天，这就是不容置喙的事实！既然你的凝月宫不许她们住进去，那好，本宫就把合德宫挪出来，给秀女们住，本宫倒要看看还有谁能碍着皇家开枝散叶。”

合德宫？

陈盈闻听此言，眉头皱得更深。

合德宫距离昭阳宫不过一墙之隔，从前原是先帝武宗起居的地方，后来周弘治继位，为了避讳，就把用来议事的昭阳宫改做自己的寝宫。

这些话原都是那回她路过合德宫的时候，银霜告诉她的，还说只怕合德宫要长久闲置下去了。

倒不料韩贵太妃为了给周弘治选妃，居然要把先帝起居的宫殿收拾出来，给秀女们住。

这可真是太荒唐了！

“太妃娘娘，您要收拾合德宫，尽管收拾去，臣妾还是那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太妃娘娘入宫的时候，可曾盼着下一批的秀女们进宫来过？若太妃娘娘不曾期盼，那就不要责怪臣妾不懂大局，不识抬举！”

陈盈说着，便站了起来。她的身量本就高挑，此刻又从上方微垂着眼眸看向下方还端坐着的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蓦然间居然有种矮了她一头的错觉。

明明她的地位远在贵妃之上，明明她才是这个后宫的掌权人，为何……为何在陈盈质问她的瞬间，她却抬不起头来？

是因为她说对了，当年她亦曾恨过三年一度的选秀，恨过初初入宫新鲜如花的秀女们？

“陈盈！”韩贵太妃咬一咬唇，瞪眼看着陈盈潇洒远走的背影，心里又恼又气。

从蓉陪着清妍在殿里玩了一圈出来，忽然不见了贵妃，不觉问太妃道：“贵妃娘娘人呢，小公主刚要找她呢。”

“她回去了，清妍若是要找她，就送她回凝月宫去！”

韩贵太妃声色清冷，面上似有不耐。

从蓉心头暗暗一惊，不知她和贵妃之间又起了怎样的纠葛，乖觉的没有追问下去，牵住清妍的手，忙遵从懿旨亲送了清妍回宫去。

才出宫门，顶头碰见甄灵云、乐晚晴、贾锦霞和沈芙荷结伴过来给太妃娘娘请安，便屈膝施了一礼。

甄灵云等人哪敢生受，都伸了手虚扶她起来，见她身边的小清妍也乖巧得同她们问好，众人不觉都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甄灵云便道：“公主这会子要往哪里去？昨儿可是在延禧宫住下了？”

清妍摇摇头：“不是，我昨天没住在延禧宫，是陈母妃带我来见皇祖母的。”

陈母妃？陈盈？

甄灵云下意识看了看她二人的身后，并没有陈盈的身影，便问从蓉：“贵妃娘娘还在里面吗？”

从蓉道：“贵妃娘娘大抵是有急事，已经先行回宫去了，太妃娘娘正嘱咐奴婢把公主殿下送回凝月宫呢。”

嗯？这倒是稀奇了，今儿陈盈怎地来的这么早？走得也这么早？

甄灵云等人兀自纳罕着，瞧小清妍拉着从蓉的手，一个劲儿要走，忙都道：“你先送公主回去吧，我等进去给太妃娘娘请个安。

从蓉笑着告了辞，甄灵云和乐晚晴、贾锦霞、沈芙荷四人，便齐齐进到殿中。

韩贵太妃心气未消，因见宫娥们奉上来的茶水烫了一些，不免发了脾气，呵斥道：“没用的东西，沏茶都不会，本宫还留着你做什么？”

宫娥吓得跪地磕头：“太妃娘娘饶命，奴婢这就去重新沏一杯茶来。”

甄灵云见此，不觉开了口：“娘娘何事如此大动肝火？婢子们笨手笨脚不会沏茶，多让嬷嬷们教一教就是了，何苦同她们计较？”说着，便轻斥那宫娥，“还不快下去领罚，难道还要等着再气太妃娘娘一回吗？”

宫娥知道她面冷心热，有她开口求情，小命总算得以保全，便忙不迭给她磕了一个头，爬起来自去宫正司领罚了。

这边贾锦霞也含笑走上了前，拎起水壶，换了一个杯子，重新给韩贵太妃沏了一杯茶，劝慰道：“娘娘息怒，婢子们不会沏茶，您老人家瞧瞧臣妾这茶沏的如何？”就把那茶杯递送到韩贵太妃面前。

韩贵太妃经她们姐妹说和，面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沈芙荷见状，就讨好坐下来笑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一大早的就招惹了太妃娘娘？”

“还能有谁？”韩贵太妃一听她问，当即就没好气起来，“还不是陛下捧在心尖儿上的那个人！仗着有君王做靠山，如今她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这……”沈芙荷讪讪一笑，倒没想到惹韩贵太妃生气的居然是陈贵妃，忙就以袖掩口，遮掩着岔开话题道，“臣妾听说秀女们昨儿已经入宫来了，正不知都是何模样，还想着姐妹们结伴过去瞧一瞧呢，太妃娘娘可要去见见？”

韩贵太妃冷哼一声：“我们见了有什么用，陛下又不见。”

“陛下……陛下他……”他干什么要不见？

沈芙荷有些想不通，这些入宫的秀女可都是为陛下采选来的，闻听个顶个的美丽端方，最合陛下心意，陛下怎会不喜欢？

“或许是陛下近来太忙了。”乐晚晴听方才从蓉说的话，再加上韩贵太妃的态度，想必陈盈方才在凝月宫同太妃之间必是有好一番争执。

现今六宫无甚大事，前朝自有大臣们分忧，若说争执的话，也唯有在秀女一事上可出纠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