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岁接着这么多银票的时候还有些懵，林小姐不会是因为借钱不还才被他家主子杀了吧？

“主子，这是林小姐给您送来的东西。”他在他家主子的眼里看到了光亮，像是期待着什么惊喜的孩子。

可当他将银票放在桌上时，那眸光一点点湮灭，就像是星辰慢慢黯淡一般。

“她有没有让人说些什么？”季萧俯身不死心的问着。

毕岁只觉得他家主子被灯光映得脸色带了几分苦楚，心有不忍地摇摇头。

“出去吧。”那人身子一虚，跌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桌上的银票，缓缓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欠条。

这是他唯一能见她的理由，可没想到站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

她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她思路周全的很，她心思缜密的很，她干净利落地很！

修长的食指摩擦着白纸上最浓墨的字迹，上面潦潦草草地写着——林清缱。

他还记得那时她写得极为极为不爽，脸因着生气覆上了一层粉色，连着耳尖都是红红的，那双桃花眸恶狠狠地瞪着他，眸中的恼怒和憋屈让他看着心满意足。

可如今，都变成了虚妄。

虚妄？

他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观察她的表情，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她的情绪，他从什么也开始害怕她的离开。

漆黑的眸又望向桌上她的名字，一笔一划连同她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让他如此在意。

蜡泪缓缓滴落，像是在叹息什么，烛火被风吹的摇曳，墙上映着他的影子跟着摇摇晃晃，像是一个苦苦挣扎的亡徒。

一个置身于阴暗的人，怎么能一下子适应光呢。

他将桌上的银票细心地跟着欠条放在抽屉里，在抽屉的前边还放着一条由玫瑰花组成的红色琉璃手链，不知在静静等待着谁。

他眼睛又回到了折子上，可心绪还在乱想着别的，比如林清缱，比如季未墨，比如谭梦茵…来来回回，怎么也拉扯不出来。

再回神，天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毕进来禀报消息时却发现他家主子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忍不住开口道：“主子，谭小姐那里传了消息说是簪子找到了，晚上邀您见上一面，您要不要去…”

“不…”他脑子昏昏沉沉，也不想是谭梦茵了，张口就是拒绝，顿了一下才慢半拍地问着，“簪子找到了？”

“是。”毕岁点头。

“见一面吧。”他这才答应下来。

只要簪子在他这里，他就有见她的理由了吧？

“主子，您一晚没睡，要不睡一觉歇歇神吧。”毕岁没等到回应，转头一看，他家主子又在愣神。

方才毕岁的话他半分都没听进去，脑中只混混沌沌地在想若是见到林清缱他该说什么，是让她也打瘸了他的腿出气，还是认认真真像她低头道歉，或者他说他愿意负责？

她或许会横眉冷目，或许会怒不可遏，或许会视而不见，但总归他要获得她的原谅。

他宁愿她像从前一般对他说话张牙舞爪，他只愿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