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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宦

作者:乱吃佳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59.3万

第224章 滟滟苍波

书名:娇宦 作者:乱吃佳人 字数:2108 更新时间:2024-11-17 04:08:59

谁能想到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会毫无征兆地有人在背后发笑,当真能把人活活吓出病来。

萧曼惊得向后一缩身。

没留神手上带了下,差点没将那只匣子打落在地,慌不迭地拿手扶住,已闹了个手忙脚乱。

她胀红了脸,情知自己方才那副瞎摆弄的无知傻态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可这人却不及早出言提点,反而瞧着她出了丑再来取笑,可说是可恨之极。

她心中气恼,但更多的却是尴尬,还有些羞窘难当。

就像孩童做错了一件难为情的事,偏偏叫人撞破,当场捉住似的。

大白天的躲在房里把玩他送的东西,天知道他瞧在眼中会想成什么样子,暗地里又会生出什么歪心思。

萧曼没应声,更没敢回眼去看,蓦然就觉清凉的熏风迫近,那穿绯红蟒袍的身子已从斜刺里挨了过来。

他宽大的袍袖拂过书案,将那只小匣子轻巧地抓在手里,顺势翻转到背后,屈起手指抠开一扇小暗门,从里面勾出一个半寸来长,锁钥状的铜机括。

萧曼看得一讶,没想到玄机竟暗藏在这里,方才若是再瞧仔细些,该当能发觉才是,也不至于丢丑被他取笑,俏脸不禁又红了两分。

只见他拿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机括,自左向右“喀喀”地拧动起来。

“这西夷玩意儿瞧着新鲜,其实也没有多少心思,里头就跟绞盘似的,整条拧紧了一放就能发声,等停了便再拧一遍,我初时也没留心机关就藏在后头来着。”

自己没留心,却能堂而皇之地去笑别人,还一脸理所当然,轻描淡写的样子,难道便不想想人家尴尬不尴尬么?

萧曼心里堵了气,索性抿唇仍不搭理他。

暗中瞥过眼去,见他手上约莫拧了八九圈,便放回案上,手刚撒开,钟乳悬滴般清脆叮咚的乐声就响了起来。

那匹小白马像是蓄足了劲力的缘故,腾开四蹄,奔跳得愈发欢畅。

乐声铮然,仿佛比刚才一个人听时更加鲜活悦耳,触动心弦。

萧曼情不自禁地便被其吸引,可又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欢喜的样子,当下故作全无所感,回到箱笼旁,把里面的书册都拿出来,一本本摊开放在床榻桌凳上晒。

秦恪也没言语,负手站在那里,明着在瞧那盒子,暗里瞥觑,就看她在旁忙活,目光却半点也没落在那些书上,还时不时朝这里偷瞄,心思在哪,压根儿连猜也不用猜。

一边喜欢得紧,等着盼着想听,一边又摆出副爱答不理的样儿,这个假模假式的样儿装给谁看?

他不觉好笑,知道她是为方才那下赌气,许是现下真“惯”得厉害,做奴婢的本分几乎瞧不出多少来,女人的娇气却是越宠越大了。

“有些事儿就跟这玩意儿一样,弄不清名堂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等摸清底细原来不外如此,可后悔也晚了。所以还是该用点心,加点仔细,凡事都想在头里,别真叫人蒙过去了。”

这显然是话里有话,有意点拨。

萧曼顿住手,霍然回过头来,诧异地望了望他,就看那平静的眸中果然像有暗流涌动,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但可以断定是件要紧的事。

“又出了什么岔子,是陛下这里,还是……”她回过身来,面上也转为正色。

“哪有什么,随口发发牢骚而已。”

秦恪撩挑着唇轻呵了一声,眼中盈起笑来,那些暗沉之色登时被驱散殆尽,再也瞧不出半点端倪。

“不过么,说起陛下,还真有件小事儿。过了年改了元,便要正式入馆习学,照规矩得有侍读的人,多个伴人也能欢实些。可我想了想,如今京中宗室里偏偏挑不出一个品性好,年纪也与陛下相仿的。”

他说到这里微蹙着眉“啧”了一声:“但这事儿也不能搁下,听说徐太皇太妃家中有个侄孙,过了年也是六岁,书香门第,天资性子都不错,应该是个恰当的人选,我瞧就这么着吧,事情你去办,抽个空到清宁宫走一趟。”

先把徐侑霖从知府一把提升到部院级,现下又打起人家侄孙的主意,连今后几十年的路数都安排下了,为了对付谢氏一门的势力,这是真要和徐家守望相顾了。

萧曼对这等明争暗斗的事没什么兴致,但毕竟关系到他,也关系到自己,这么做并没有错,当下便点头应了。

秦恪却像浑没当做什么大事,唇角仍挂着浅笑,目光微垂,望了一眼那乐声早已停歇的匣子,抬指在那小白马身上蹭蹭抚了两下。

“这个月眼看也近半了,一进腊月这年关就要到了,照老规矩,正旦之前各部各衙门都得歇息,直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才理事,咱们不一样,宫里的事儿断不了,想歇是难了,自己好歹先有个预备,到时候别叫苦。”

年关?

差不多是一年间最要紧的日子,往常总会有些期盼,就像上一次,还在家中陪伴着父亲,也算其乐融融,没曾想现下却要在宫里度过,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若是没有那些际遇,只怕自己早就捱不过夏天,哪还有这一冬的命数?

有得便有失,世事皆是如此,而今能好好的活着,便是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于自己也是幸事,哪里还有叫苦的资格?

萧曼愣了下,再回神时,面前却已空空,书案旁早没了人影,只有那会自吟自唱的匣子敞开在那里,内中的小白马也仍旧是扬蹄欢悦的样子。

秦恪出了寝阁,负手慢悠悠地走到殿门处,就看见一顶盖角垂幨的宫轿从外面抬了进来。

他唇角浅笑,对旁边的内侍吩咐了两句,便返身向回走,从通廊绕到后园,忽然纵身而起,踏着宫墙,几个纵跳便上了十余层的楼阁。

刚在最高处落下脚,曹成福便从后面闪身出来,近前呵腰行礼。

“都安排妥了么?”

“都吩咐下了,督主尽管放心。”

“呵,好,那咱们就等着看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