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现在也是和父母姐姐一起，只能含冤而终。在我清醒之后，看到了新闻，这才知道我们程家满门被灭，唯一的幸存者便是你和逸豪。那时候对外宣称的是，你出国谈生意的时候是将逸豪带在身边，这才让他幸免于难。可只有当时的人知晓，逸豪明明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是你杀害我姐姐后将他带出程家的。今天，我能活着站在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揭露你的真面目，替我程家满门讨回公道！为了父母，为了姐姐，更是为了自己！”

张逸豪站在一侧，狭长的桃花眸早已猩红一片，略微狰狞的透着隐隐涌动的恨意看着张振天，，怒意、狠意、厌恶全部交织在一起。

微微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那些零星的画面。仿佛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杀戮、血腥、残忍的那天夜晚。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令人无比作呕的血腥味。

小时候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完全，有的时候午夜梦回，总是能梦到那片无尽的黑暗，和母亲满身是汗的抱着他、轻抚他的后背。那温柔至极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告诉他：“逸豪，不要害怕，妈妈在这里，会平安无事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谓的父亲一手造成的。

他的母亲，那个疼爱他到骨子里的母亲还有外公一家都是这个父亲亲手伤害的，真是莫大的讽刺！

哗的一下，一直隐藏在记者中的一群人冲了上来。

领头的人便是当初调查冯裕的A市刑警队的谢警官，他摁压着腰间的配枪，冲到台上，眉头紧锁的看着毫无所动的张振天。

“根据今日的证据，我们要正式逮捕你。”张振天冷哼一声，紧握的双拳渐渐舒展开来，不急不慢的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

凛冽嗜血的双眸扫视了全场的所有人，冷冷的说道，“就凭你们就像抓住我？”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手，刚才还站得笔直的黑衣人们瞬间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手中举着的都是黑压压一片的枪支。

谢警官意识到不对，赶紧拔出了枪，“疏散群众！”

场上的所有来宾乱成一团，纷纷逃散。

莫尚和冯毅将缓缓、傅熙紧紧地拉在怀中，生怕这混乱的人群将他们冲散。

现在的情况不是能够停留下来欣赏闹剧的好时机，“赶紧走。”

顺着人流，他们四人逃了出去。

会场此时乱成一团，张振天被中黑衣人环绕，这些便是他培养了多年的“死侍”，只听从他一人的命令，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了防患未然所成立的。只是张振天从未想过，他有一天竟然会栽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中，真是可笑！

“我的好儿子，父亲真是替你高兴，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了。”

“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才没有这样杀人如麻的父亲！”

张逸豪嘶吼着说出这话，张振天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嘴角微扬，笑了笑，满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在可以关怀这所谓的父子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张振天蓦然从腰际拔出他一直视作珍宝的左轮手枪对准张逸豪，眉眼微挑，“再见了，我的好儿子！”

砰地一声，金黄的子弹顺着枪口发射出来，周身带着火花。

张逸豪愣在原地，并没有被子弹射中。那枚子弹射到了会所顶端的琉璃灯，随即周围昏暗了不少，耳边除了枪击声便是琉璃灯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巨大声响。

目光一紧朝着张振天的位置看了过去，他拼死冲了过去，额上的青筋宛若盘龙般纵横交错。

“舅舅！”

一声嘶吼过后，便是连续三声的枪响，带着无尽的闷哼。

张逸豪看着程邃狠狠的抱着张振天，而他随着那连续的三声枪响，身子微微弓起，他的脚下全部都是炽热的鲜血。

他满嘴是血，猩红的眼眸尽是狠意的看着身前近在咫尺的张振天，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张振天就是一阵猛刺。

不知刺了多久，久到张振天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双目狰狞的看着前方，早已没了生气。

“死了，终于死了！”

看到张振天死透了，程邃松开了紧紧摁着他的手，手中沾满血迹的刀顺着户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体力耗尽，他轰然倒地，倒在脚下的血泊之中。

浑身沾染的都是鲜红，他面部朝上，脸上的颜色格外让人害怕。

他满足的扯着嘴角疯狂大笑，“爸。妈、姐姐，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我终于让我们程家沉冤得雪了！”

张逸豪冲到他身边，跪在地上，眼眶之中尽是泪水的看着程邃。

“舅舅……舅舅。”

听到张逸豪呼喊的声音，程邃轻笑一声，沾满着血迹的手轻轻抬起想要抚摸张逸豪的脸，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张逸豪猛然将他的手抓住，抵在脸边。

“逸豪，舅舅以后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要记住，你是我们程家的孩子，永远都是。不要辜负你外公外婆对你的爱，还有你母亲。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他们也为了我，更是为了你自己！”

第491章 程家惨案（二）

说完这话，程邃的双目从容的看向四周，目光开始模糊涣散，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切。周围嘈杂的喧闹声也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程邃嘴角微勾哼着那最为熟悉的曲子，那是母亲小时候唱给他们的，而他的姐姐也唱给了张逸豪，这边是传承吧。

随着乐曲的最后一个调子结束，哼唱的声音戛然而止，张逸豪埋头抱着程邃，痛哭的不成人样。

最后嘶吼了一声！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往日的平静，A市，这个繁花似锦的地方经过这场风波依旧那般，透着让人向往的美好。

这件事情广受海内外关注，就连国家上层都是仅仅关注着。这不仅关于走私军火和毒品，更是对二十年前灭门惨案有着不解的渊源。

“本庭宣判，张逸豪虽然参与了何森之死，但并不是直接故意，而且随后提供了证据，有重大贡献。故，犯罪嫌疑人张逸豪当庭无罪释放。”

参与这起案子的其余人死刑，有期徒刑更是无数，而那位一直守在张振天身边任劳任怨的管家也被判处了死刑。

张逸豪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似乎很是从容，面对即将执行个死刑，没有过多的紧张、恐惧，更多的是解脱，无尽的解脱。

“从程家别墅里我抱走了你的那一刻便知道我自己做的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令人作呕。我已经苟活了二十年，夜夜都在噩梦中进行，现在，我终于解脱了。这是好事、好事。”

张逸豪走出法院后，在门口等待他的是带着柔和笑容的缓缓。

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连带着万青山的离世也被翻了出来。

万青山的死的确是心脏病发，但造成他心脏病发又没有来得及抢救的还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张振天。

现在杀害师傅的凶手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切都随风飘动，早已不在。

“师兄，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甜甜的一声师兄，让张逸豪身子一怔，随即眉眼微弯尽是温柔的看着眼前一身浅蓝色衣裙的缓缓。仿佛，这就和他们第一次相见一般。

两人坐在水波平静的江边，感受着柔和的风儿和萦绕在鼻尖那淡淡的青草味。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带着张逸豪所有的歉意，无论是之前对她的冷言相对，还是他没能保护好师傅，都揉进在这沉重的三个字中。

缓缓微微抬眸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闭上双眸便能感受到柔和的风。

“是我该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那么久。”

张逸豪笑了笑没有说话，狭长的桃花眸微微弯着，在明媚柔和的阳光下更加好看俊朗。

“你……以后怎么办？”

“哪里我都可以去，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可以待的地方。”

张逸豪耸了耸肩，似乎格外轻松的模样幽深的双眸看着周围繁花似锦的生活，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他无拘无束的时光。

缓缓垂下眼眸，嗯了一声，随即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递到了张逸豪面前，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文件。

封面上，几个大字格外的显眼。

“合伙合同？”

“嗯，前阵子我才从师傅的老朋友王庭那得知师傅早就在他的见证下立下了遗嘱而遗嘱的内容便是事务所以后我继承。”

“恭喜你了，韩律师。”

张逸豪是发自真心的祝福，师傅做出这样的遗嘱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他对缓缓的疼爱不亚于缓缓的亲生父母。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缓缓拒吃可以活命的救心丸，，当然，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她的，这是一件必须藏于心底直至离开人世的秘密，他和师傅之间的秘密。

缓缓无奈的摇了摇头，明媚的阳光透着一旁的绿树，隐隐散发的光圈映衬在缓缓精致小巧的侧颜上。

“你知道我水平的，也就只能打打刑诉案件，其余的我可不行，特别是经济方面的。以前，有你和师傅替我顶着，如果现在让我接手事务所，说不准师傅那么多年打拼的心血就要耗死在我的手里了。所以，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像以前一样，你呢，继续扛着整个事务所的大担子。而我呢，就接接我能承受的案子。”

“老婆，该回家了。”

莫尚站在她们身后那片高高的草地上，墨般深邃静谧的双眸隐隐闪烁着无尽的宠溺，浅蓝色的衬衫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亮丽，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精壮有力的臂弯。单手轻轻别在口袋，轻声呼唤着缓缓，低沉磁性又极富温柔。

缓缓转身对着莫尚笑了笑，随即便将已经拟好的合同强硬的塞到了张逸豪手中，颇为霸道，“合同甲方这边我已经签了字，你呢也赶紧签了吧，不然你可能就要看着万式事务所败在我手里了。那你对得起师傅吗？”

交代完这话，也不管张逸豪的回答，自顾自的一路小跑冲到莫尚身边。

莫尚展开双臂温柔的将她抱个满怀，俯下身子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跑这么快做什么？也不怕摔着。”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缓缓俏皮的挽着莫尚的手臂，脸上带着满足愉悦的笑容，宛若春日里那抹最亮丽的光芒，让人沉醉。

“我想吃你做的苹果慕斯。”

“好。”

莫尚将宠溺的视线从缓缓身上挪开，看向草地斜坡下坐在江边的张逸豪。他嘴角微扬看着他们，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莫尚朝着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十指相扣的拉着缓缓离去。

“师兄！再见！记得到事务所报道！”

缓缓转过身子，双手靠在嘴边，朝着斜坡下方呼喊着，生怕那边的张逸豪听不见。

张逸豪眉眼微弯，抬手挥了挥手中的合同，即便不说结果，缓缓也知晓他的决定。目送他们离开，张逸豪抬眸看着平静的江面，阳光洒在上面，泛起层层磷光，宛若一条巨大的锦鲤抖动着它耀眼的鳞片，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外公、外婆、妈妈、舅舅，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生活，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几日后的中午，莫尚冯毅他们四人坐在一块吃饭。

“和他没有关系？”

冯毅眉头紧蹙的垂眸看着桌上的美食，瞬间没了胃口。

缓缓微微点了点头，“前几天我问过他有关冯裕哥的事情，他告诉我曾经在振天集团的会议上的确是有一个黑道的负责人说要杀掉冯裕哥，最后张振天也把这事交给了那人，让他自行处理。可张逸豪和他的舅舅中途插手，派人扰乱了那场杀戮。”

“就是那黄毛小子说的最后被突然出来的一批人救了的那次？”

回想起黄毛小子那日说过的话，和张逸豪告知的一模一样，那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