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浳带着楚歆玥见的人是卫阳镇上唯一一家酒肆的店小二，此人眉毛稀疏眼睛狭长，脸上有稀疏的雀斑，长相十分不尽人意，但难得的是在卫阳镇眼前如此艰难的光景之下，他仍旧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

他衣着朴素，身上的关节处打了好几层的补丁，可浑身上下却透着干净，不见一点污渍，尤其是肩膀上搭着的白毛巾，洁白如雪，就冲这店小二的一身行头，也让人对这家酒肆的食品卫生感到了放心。

店小二一见溥浳，先是一愣，旋即扬声道：“溥将军？！竟真的是您。快快快，里边请……哎呦，小的还以为自己太盼着您回来，所以眼花了呢。”

店小二弯着腰，一边甩着白毛巾一边将溥浳等人向里边迎。

“老规矩，二楼雅间？”

“嗯。”

楚歆玥不敢胡乱说话，怕露了小二的身份，只小心翼翼地跟着溥浳，连眼神都不敢随便乱瞟。

溥浳拥着楚歆玥坐定以后，点了几道常见的小菜和一壶清酒，其间再无旁话，吃完就带着楚歆玥离开了。

楚歆玥全程紧张，出了店走出许远才放松下来。

可是一放松下来她就觉得不对了，猛然回头看向溥浳，道：“不是……你不是带我来见能帮喧静寺造势的人吗？怎么什么都没说，吃了个饭就出来了？溥浳，你诓我是不是？！”

“我哪敢啊。”溥浳抓住楚歆玥指着他鼻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酒肆人多眼杂，可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好地方。”

“那……”

“走吧，咱们换个地方去见他。”

“……？”

楚歆玥将信将疑，但也到底还是跟着溥浳走了。

他们辗转来到一个破旧的巷子，两旁大半人高的泥巴墙边长着枯黄的杂草，偶而能看到院中有晾着的衣裳，大多也都破旧不堪，想来所住之人都是十分清苦的。

溥浳推开其中一间破落庭院的木头栅门，然后熟门熟路地进了正屋，将门关上，再将立在墙边的一个破柜子向旁边一推，便有一条漆黑且深不见底的密道呈现眼前。

溥浳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吹亮，然后点燃了插在泥墙壁上的火把，这才回身拉着楚歆玥的手，带着她一起进了密道。

这密道并不增长，似乎只能通往一个方向。

可绝对的黑暗和静谧之下，除了溥浳手中的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便只有溥浳掌心传来的温度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了。

不知不觉得楚歆玥便主动地环住了溥浳的胳膊，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他的身边。

走了许久，前方终于看到了隐隐的光亮，楚歆玥由衷的笑意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灵动美丽，让溥浳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温柔。

若非此刻的笑容太过明艳动人，溥浳大概会因为贪恋她的依赖而带着她永远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可现在……

他发现，比起她在黑暗中的依赖，他更爱她在光明中的笑靥。

或许这就是犯贱吧。

明明可以轻易地将她锁在黑暗中索取她的温柔，他却偏偏选择放手，让她朝着光明狂奔，而他只能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追逐着，等她哪日想起他，便回头看他一眼，说一句：“溥浳，干嘛慢吞吞的，快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