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次用自己稚嫩的手递到她嘴里的糕点，喂到叶夫人含笑的嘴里，都是毒害她的毒药。

为什么会这样？！！他回想着自己记忆里的那双手，盘子里的糕点，越是愧疚越是愤恨！他恨，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娘？！

利用自己的孩子充当杀人工具，让他天真无知的时候手上就沾上了血。

而且她怕自己中毒，虽然脸上紧张，带着一点点的愧疚神色，但是依旧将怀疑有毒的饭菜送到了自己孩子的嘴中。

这就是他的阿娘……这种人为什么是他的娘？！！为什么？！这种人不如死了算了，事到如今，还打算让他去宫里刺杀皇妃，也不想想他如果做这种事情会是什么下场！

不……她没有想过，毕竟，他只是一个工具。能让她过的舒服一点的工具，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还是去死吧……那种丑陋又恶心的人，赶紧去死吧！付贯这么想着，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

就这样，他痛苦地挣扎咒骂了一夜，依旧不能解恨。早上天还没亮，他就找到了王氏的院子里。他准备去当着她的面说，让她去死。

可是，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具悬在房梁上的尸体。那双只穿着袜子的脚，还有那张卡在绳圈里青黑色的脸，那张脸因为充血，发了涨发了红，像是一只快要烂掉的柿子，还有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愣在了当地，就那么看着，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了。这个挂在绳圈里的人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也许死的不是她的阿娘，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罢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艰难地用手碰了碰那具尸体的腿……隔着布料的冰冷，却让他一瞬间记忆起了阿娘抱住他的怀抱，和她身上的气味。

“阿娘……”他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霎时间眼泪奔涌而出，哭喊道：“阿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你回来！！我错了！！！我不想你死！你回来啊……”

……

……

老管家看着付贯的样子，心酸的眼眶发湿，说道：“从那以后，我家郎君就变了，受了打击，魂丢了一半。一直不停地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娘，都是因为他。

其实，这怎么也不能怪在他的头上。当时，王夫人本来就经常上吊寻死觅活的，也不是真的要死，就是想要让老主君去看看她。恰巧那天照顾她的仆妇，因为听见了郎君和王夫人的说的话。一时间惊惧非常，跑来跟我和老主君说了详情之后，再也不愿意去照顾王夫人。

就这么有了一个半天的空档，谁知道她就真出事了呢。这话，我跟老主君跟他说了多少遍了，他就是听不进去。”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付贯突然悠悠地说：“是我害死了她们，我杀了叶夫人，又杀了自己的亲娘……我杀了她们……”

小粟在一旁看着他两眼无神的样子，内心心酸无比，想要劝解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轻声唤了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