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缓缓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捧着风，又像是捞着什么空气中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他有些感慨的说道：

“因为神仙活不到那个时候……”

“什么？”小粟惊讶地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间如同婴孩，神仙活不到等他长大的时候，所以要看着孩子让它自立，让它成长，让它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如果是那种凡事都需要神仙插手的人间，等神仙消逝……人，不就亡了吗？”赵瑾瑜转过头来，眼神中是一片苍茫。

“你说什么……神仙不是长生不老的吗？”小粟惊讶地问。

“不是……”赵瑾瑜很肯定的说，“相对于人来说，神仙的生命长如永生，但是对于整个人间来说，神仙的生命，也不过万分之一罢了。神仙要用这万分之一的短暂生命，盼着人间快快长大，尽快的自立，能尽快生长出自保的能力。

对于神仙来说，时间犹如飞逝，又煎熬漫长……”

小粟的心中一片苍凉，犹如只身置于一片广袤的雪原之中，这是在他的意识中能想到最寂寥的情景。他因为赵瑾瑜的话，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他望着赵瑾瑜沉静的侧脸，鬼神神差地问了一句：“阿耶……天上有什么？”

赵瑾瑜望着天空，像是在透过天空，寻找那些并不存在的星星，沉吟了许久，用寂寥的声音说道：“天上……什么也没有……”

“没有仙女成群结队，没有仙乐宴会吗？”小粟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恐惧，小心地问。

赵瑾瑜转过头来，用有些可笑又宽容的笑容对他说：“没有……什么也没有……那些都是人间才有的东西。”

小粟的表情很是痛苦的皱了皱眉，说道：“……那成神成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用那么长的生命，在人间呆着享乐。”

赵瑾瑜叹了口气：“只想着个人享乐的人，成不了神仙，成了神仙的人，也绝对不会贪恋些个人的享乐……”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小粟，说道：

“小粟，我与你说了这么多，愿不愿意跟着我修仙，以后肩负看护人间的使命？我……不，应该是他，时间不多了……”

小粟皱着眉说道：“我不愿意……我怕寂寞，作为人活着挺好的。还有，若是让我娘知道，你蛊惑我修仙，她会生气的。”

赵瑾瑜无奈的叹了口气，抬了胳膊甩了下自己宽大的袖子，让袖子放在膝盖上更平整一些，说道：

“哎……不愿意便不愿意吧，这事情强求不来。”

小粟听了这话，犹犹豫豫地从他的身边站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

“阿耶……你是说他快死了吗？那你……”

赵瑾瑜看着他笑：“放心，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神仙的生命，与人类并不是相通的度量。他即便快死了，也会比人的寿命长上许多许多……我有足够的时间，过完人间的一生。”

小粟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那他能等到看见人间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