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小粟的表情有些黯然，问道：“阿娘……你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阿耶会飞升成神仙，你还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付梓衣听了这话，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投降赵瑾瑜的眼睛充满了柔情，她怀念般的说道：“我本来就知道啊……你阿耶从一开始，就跟我说了……”

小粟震惊地抬了头看着付梓衣微笑且幸福的脸，又扭过头看了看与之微笑对视的赵瑾瑜：“你一开始就知道？”

“是啊……怎么了？”付梓衣无所谓地随口问了回去。

小粟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眼睛里的心疼，说道：“阿娘……你不是说，人要将眼光放长远吗？你当时就知道，又何必要跟我阿耶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他跟没他一样，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若是但凡换个普通人，你也比现在过的容易一些。”

付梓衣看了看赵瑾瑜，见他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坐在那里，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付梓衣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的自责来。

于是她对着小粟说道：“你怎么知道会比现在好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小粟理所当然地接话。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哪里会有明摆着的呢？……或许我不嫁给他，就早早的死了，也可能会因为与小妾争宠每日里心力交瘁。再或许会因为兵乱家财散尽，跟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起躲饥荒呢？”

“……那怎么可能？”小粟抬着眼睛不服气地看着她，“你这是借口。”

“怎么不可能？……你假设的是最好的情况，那我说的这些情况虽然不好，但是都是现实里发生的再普遍不过的事情，凭什么就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付梓衣反问他，见小粟答不上来，她接着说道：

“小粟……阿娘很早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的选择，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错过的那些，也一样。千万不要因为错过了，就将那些选择当做是最好的去后悔。因为这样既证明了自己的无能，又说明了你的天真。

无能，是说你没有能力处理好当下选择的后果，所以你才会后悔，不是吗？如果处理好了，就会满意当下，哪里会有机会想到当初的另一种选择呢？

天真，是因为后悔没有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还依旧纠结与过去，还觉得换一种活法会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就如我刚才所说，世上全是荆棘路，刺大刺小而已，你怎么知道选择另一条的话，你就会欣然接受那些刺呢？

有些刺的伤害，不是看大小论的，很可能因为有毒而造成更大的痛苦。”

付梓衣说了这么多，郑重地往前凑了凑身子，看着小粟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阿娘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以后不管自己选择的路有多难，都不要后悔……懂么？”

小粟抬眼看着她，头一次从付梓衣这种说教里感受到了温情，而不是以前那种残酷的冰冷。虽然他对付梓衣这些话没有多大的感同身受，因为他还小，还没有做过那么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