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秦山转过头看了看后面搬家的车队，转过头来说道：“我前段时间走货的时候遭了兵匪，受了重伤……用一身的肉捡回来一条命。”

两个人解释完之后，都有些尴尬。因为这样的对话，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虽然是父女，但是谁也没有关心过谁的安危和消息。

要是搁以前，付秦山会因为这个原因怨恨付梓衣不孝，跳着脚指责她一顿。付梓衣肯定也会因为这个原因，理直气壮地对着自己的阿耶一顿讥讽。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太久没有见面，生疏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经历的生死离别太多，眼下的这点矛盾，谁都没有欲望去提起。

付秦山瘦了，好像连力气也变的小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和你亲娘不怎么好，你心里头埋怨我。但是……毕竟我也养了你这么大，即便做的不好，也不至于是旁的什么狠心吃孩子的父亲。相比那些人，我自觉还算凑合……所以，阿耶拜托你一件事情，哪一天，若是我死了，你帮忙照护一下你弟弟付贯……我要是没了，他没爹没娘的，我放心不下……”

付梓衣没有说话，她此时看着付秦山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因为他的话，想起来小粟，想起了小粟心里面的阿娘——她自己。小粟对自己这个当娘的不也都是怨言吗？或许自己终于成了自己痛恨的那种父母，不负责任，伤了孩子的心的父母。

她当初多么想当一个完美的阿娘来着，最起码，要像自己的阿娘一样吧。可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付秦山这样的……还真是讽刺。

自己最终活成了自己最恨的那个人的样子。

付梓衣突然就觉得自己内心宽容了，即便他现在拿着养育之恩，要求自己养弟弟这件事情，她都没有指责和怨恨的欲望了……因为她没有资格。

付秦山见付梓衣许久都不答话，以为她是不答应。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解释道：

“付家就这么一条血脉了，若是断了，就断了祭祀。你也姓付，就多担待一些。那孩子也是命苦……你妹妹付心瑶将他亲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毁了脸，后来给放了回来。本来说要等儿子回来的人，一直好好的。却在小贯从宫里回来的当天，两人说了两句话，第二天就上吊自尽了……他从那以后就受了打击，基本上不说话，有些痴傻了……”

付梓衣听到此处，睫毛动了动，迟疑的问道：“傻了？”

“不是真的傻了……就是有些缺了魂的样子……一直不停的说，是他杀了他的阿娘。可是王氏明明就是自己上吊死的，跟他没有关系啊……那孩子许是自己亲眼看见他娘吊在了房梁上，被吓到了吧……”

付秦山说道此处，正好后头一辆马车从里面走了过来，付秦山对着那辆马车叫了一声：“叫郎君下来，见见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