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犹豫了一下：“……性命无忧。”

付梓衣沉默了。

“我走了……”赵瑾瑜说。

“好。”付梓衣笑着目送赵瑾瑜带着人离开铺子，一脸的愁容。

繁翠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憋着的话倒了出来，说道：“好好的佛像，融了不是可惜了么？这佛像本身不比这一身的金子值钱？……这些新来的比原先的难伺候多了，接一契我这嘴皮子都要磨光了！”

付梓衣心事重重的回过神，劝她：“这些人跟以前的客人不一样，不需要事事都跟他们解释那么清楚，反倒是讨人嫌，结果能满意就行。回头这尊佛留着，兑足了十二斤八两的金子给他就是，我回去画图，看样子他是不敢来了……留地址了么？”

繁翠赶紧说道：“留了，一进门问姓名的时候就留了。”

“嗯，回头做好了直接给他送去。”

“好。”

……

……

柳婉婉被人拖进太极殿的时候，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撕破了，一双如玉的双足和小腿沾了血渍和灰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匍匐在地上，胳膊支撑着自己勉强的抬起头来，看着龙椅上的那个体格壮硕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明黄的衣服，双手放在自己分开的膝盖上，正襟危坐，倒是有些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

柳婉婉底下头，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黄巢，或许两者都有。但是乱发很好的掩饰住了她的表情。她艰难的动了动，从侧趴着改为跪的姿势，恭敬的低下头，温顺的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巢坐在自己的宝座上深呼了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这个狼狈的女子，她早已不复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那副光彩照人，骄傲无比的样子。自己成了皇帝坐在宝座上，看着她恭顺的跪在地砖上。他以为自己心里会很爽快，很高兴，但是并没有。

他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当初自己被她的婢女甩着包袱赶出云溪楼时的屈辱感受，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自己劝她跟自己从良时，她那漫不经心，又有些不屑的眼神。

一遍又一遍的想，劝自己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她高攀不起，自己应该哈哈哈的大笑三声，但是奈何就是笑不出来。

许久的沉默，在这空荡宽阔的大殿上尤其的漫长难受。

柳婉婉终于先开了口：“不知新皇诏奴家来，所为何事？”

黄巢提醒她：“当初我劝你跟我回家，你瞧不上，立马就将我的东西打了包扔出门外，如今怎样？说说，你什么感受？”

柳婉婉温顺恭敬，应对的十分从容有度：“奴家当初有眼不识泰山，新皇乃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奴家则是个腌臜处养出来的风尘女子，没有慧眼识珠的本事。还请新皇宽宥了奴家的罪过……时至今日，悔不当初……还是奴家命里没有那个福分。”

柳婉婉如莺雀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婉转动听，语气异常的凄楚。如果不看她的姿态，甚至还会以为她此时已经悔的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