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说过，道门的修行，是要明白世间至理。如何明白？靠的是看尽世间的百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小的时候，也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路上看见不平事，很愿意管一管。但是见的越多，明白的越多，就越没有再管的心思了。因为……人，在尘世里，都很渺小，没有谁可以以一人之力，挽救苍生，皆是徒劳罢了。”

付梓衣从来没有见过赵瑾瑜这样疲惫无力的样子，暗自心惊：“可是你是修仙之人，你不是普通人，难道你也不可以吗？”

赵瑾瑜凉凉地笑了一下：“神仙也不可以……难道要把所有不好的人都杀了吗？那只会增加人世间的恐惧。而恐惧，是为邪气……我师父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上古的时候，天生有神，人为神所造。神传授凡人生存之法。当时人们事事以神的旨意为尊，对神的敬畏无与伦比，可见一斑。有些神仙就恍惚觉得，凡人是自己手里的棋子，可以以自己之力，强迫凡人改变，提前改变人间规则，妄想人人都觉悟成神……结果呢，他被众人合力杀了……这就是弑神传说的由来。”

付梓衣吓了一跳：“你说真的？怎么会呢？凡人怎么杀的了神呢？”

赵瑾瑜抬眼看她，目光灼灼如星：“为何杀不了？神靠天地正气所养，当整个人间正气不再，怨气冲天的时候……神的力量自然会被削弱，遭反噬。况且即便是神，也不过是一个，人间千万人，一个对千万个，还有死不了的道理吗？”

“那……那……惩恶扬善怎么说？”

“教导世人持身立正，怀揣善意，摒弃邪念。人人管好自己，以身作则便是扬善。至于惩恶……只要守得住善意的人为大多数，则邪不压正。恶在天道轮回里自然翻不了身。”赵瑾瑜的眼睛里神采坚定起来。

“听着跟佛教理论没什么区别。”付梓衣嘀咕。

赵瑾瑜笑她：“大道相通，凡是劝人向善的宗教皆合大道，自然大同小异。”

付梓衣坐在他的身旁，想了许久。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那样默默的坐着。

突然付梓衣说：“……不对，你曾说过，世人皆在一张网里，互相影响。以你的视角，你是不在这张网里，自然可以超然世外，不管不顾。而我是在的，我既然在这张网里，要以身作则，自然不能对邪恶的事视而不见。”她看了赵瑾瑜一眼，“我还是要端那个土匪窝。”

赵瑾瑜扶着自己的额头，极为头痛，他抿着自己的嘴唇，看着远处的天，不发一言。

付梓衣以为他同意了，起身要走。

赵瑾瑜拉住她，眼睛依旧目视前方，说：“你等等，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

“想怎么护你周全。”

付梓衣心里一甜，忍住自己的笑意，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用你管，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你按照你的想法过，不是挺好的么，不用迁就彼此。”

赵瑾瑜幽怨的看她：“你少来，我若是要死了，你不管我试试看，做的到吗？”

付梓衣无所谓的说：“你就是故意吓唬我，山匪啊，我带着官兵去，我死什么？”

“没听过官匪勾结吗？”

“什么？”付梓衣惊讶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