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梓衣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圆睁着眼睛:

“繁翠，不要拦我，我好气！我真的好气……拿纸笔来！”

付梓衣利落的写了和离书，顺带签上自己的名字，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道观。

赵瑾瑜看到她将已经署好名字的和离书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

虽然他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是真到这一步，他还是觉得心痛万分。盯着纸上“付梓衣”三个字半天没动。

“签啊，笔都给你准备好了。”付梓衣冷着脸说。

赵瑾瑜闭了闭眼睛，执起笔，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放下笔，请求她留下来，可是……他凭什么呢？

付梓衣站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因为她们来的突然，他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坐在那里，垂着眼眸，头上只一条青白的布巾束着乌黑发髻，洁白如玉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赵瑾瑜的笔尖刚在宣纸上按了一下，付梓衣就觉得自己像要被心头割肉一般疼痛不舍，两步冲上前去将放纸的托盘扫在了地上。

赵瑾瑜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梓衣……”

“好好好，你是早准备好了要和离了是不是？连娘子都不叫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你想要和离？我偏不！真是可惜了你那些天花乱坠的借口！”

“娘子……我没有……”

付梓衣不愿再听他说什么，转身离开。

行至道观前院，正好碰见了身为道观监院的李沙坨。

付梓衣上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问道:“道长，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李沙坨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伸手做了引路的姿势:“请移步偏殿说话。”

偏殿内是平时给香客解签卜卦的地方，熙熙攘攘的香客正在店外排队解签，有个年长的道士正在给一农家妇人解签，见李沙坨过来，那道士站起来提手行了一礼。

那妇人看样子不认识李沙坨，但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李沙坨嘱咐道士:“若是有人来找，就说我不在。”

“是。”

偏殿往里走还有一间内室，是留给重要的香客的。

付梓衣跟在李沙坨的后面进了内室。两人落座，付梓衣打量了一番。

几上燃着香炉，放着一套茶具和一小盆绿植。

还摆着一沓空白符纸和朱砂。

付梓衣先开口问:“道长，你今年岁几何？”

“四十有三。”

“那你满脸的褶子，也不像是寿元比常人多的样子。”

“确实，我寿数平常，充其量比常人健硕一点。”

“那，你相信你也师父活了两百多岁吗？”

“自然信，我是师父云游时，在沙坨地界的野地里捡回来的，从在襁褓中时就跟着师傅长大，四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

付梓衣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在我看来，道门和其他宗教一样，都是靠香客的供奉过活，香客掏钱买安心，这本身就是一桩生意，这我没说错吧？”

李沙坨微笑着点了点头:“贵人没说错。”

付梓衣对李沙坨这么淡定的“坦诚”有点出乎意料:

“那就是说，你承认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玄之又玄的那些不过都是为了骗取民众的信任，让生意更好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