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最后还是舒朗抢了先。

舒朗：“对于我妈说那样的话，实在是抱歉。”

当时被他妈妈数落，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说，楼薇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一段时间不和自己联系，竟然也和这个有关。

是了，若是自己，离成功这么近，再觉得艰难，也不会放弃。

“这个我可以理解，有很多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她说的基本上也是事实。”

在楼薇的话里，听不出半丝责怪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一如过去。

“我不是这样想的，其实我妈也不是那样想的，她只不过是……”

不是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替母亲找借口吗？可是面对楼薇，找的那些借口又都站不住脚了，所以就成了吞吞吐吐。

“这个我知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你这个年过得好吗？”

好？好才怪，电话都不敢给她打，短信也不敢给她发，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着之前的那个约定，已经不能提的那个，心里仍然抽痛着，在找一个契机，离她心最近的地方，难之又难。

“还行，就是有点无聊。”他没有直接问，为什么我不联系你，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他知道对方能找出100个不软不硬的借口，借口，他一个也不想听，也不想为难她，再去找什么借口。

这种责怪隐在里面，楼薇已经听出来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不想解释，以免拖拖沓沓，更让对方放不下。

“阿姨有没有给你相亲？”

听到这句怎么也想不到的话，舒朗一震，脑子迅速的转动着，她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整个假期都没有联系自己，那就不是吃醋，而且她什么时候吃过自己的醋呢？那就是试探了。

而这个试探的目的……想到这里，舒朗的脸色就全然变了。说话也就生硬了：

“难道你去了？”

楼薇露出从来没有在舒朗面前的那种温和，就是温和，温婉和善，却并不温柔，抬起眼皮在他脸上上下扫了半天。

说得很随意：“或许以后会，也或许不会，你却不一样……”

看着她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舒朗根本就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直接质问：

“你还是怪我妈妈了？”

亏得自己一个假期都在愧疚着，都在不停的劝说母亲，她如今说得这样云淡风轻，这是……自己仍然被她推开了。

自己就不该让她搬出去，明明是想给两个人一点空间，才能更亲近，却成了她推远自己的契机。

“舒朗，你仔细想想，就算阿姨不来，我们两个会走成什么样的关系，最后会在一起吗？”

她顿了顿，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继而继续说：

“退1万步，我们两个人都认了，你认得我最终不会爱你，我也认了浑浑噩噩的，和你相敬如宾，我们最终会凑合在一处，每天面对我这个木头一样的人，你心里总归是憋闷的吧。”

舒朗咽了口口水，牙齿磕在下唇上，来回蹭着，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总是不甘心，自己一年一年的时光，就这样空付了吗？

楼薇知道他在思考，就由着他想一会儿，却又不想让他想得太多，看了看时间，又接着说：

“你看你原来霁月清风，多么阳光上劲的一个青年，就跟我这样一个闷葫芦在一起，原来的那种自信都已经同化没有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简繁和叶宗磊时常这么说，舒朗虽然向着楼薇说话，总是把这类话打掉了，这虽然维护了她，但他自己心里，明明也是知道，两个好友说的总有几分事实。

“我希望你如同原来一样，却不是因为我耽误那么多，你的梦想呢，我记得那时候你说过，你要做国内顶级的设计师，做一些地标性的建筑，让别人谈论起你来，就能想出某处是你设计的，并且津津乐道。”

舒朗有梦想，也不止一次的向楼薇说过，那时候他才思飞扬，从来没有忘了自己的初心，可是后来为了争取多一点利润，做的全都是按客户要求的散活儿，钱是挣到手一些，错过了多少机会，明明是应该的坚守原则，确实屈从了客户，就只从与叶宗磊简繁吵架的次数可以看出来。

舒朗仍不死心：“这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其实你都知道，就是我成了你的绊脚石，这几年你都几乎为了我成了煮夫，我工作忙，你却忙中偷闲，把时间都用在照顾我上，再继续这样下去，你总会后悔的。”

舒朗想都没想，很着急的就解释：“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

楼薇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叫做牺牲，而我不想让你为我牺牲。”

舒朗久久说不出话来，自己就是本着牺牲的心，去赢得她，至于输掉自己事业这一点，总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够补上去的。

“那以后……以后我把大多数精力……”

“舒朗，”楼薇的眼睛里全是怜悯，但也只限于怜悯，要说还有其他的，哪怕是一丝，那就是感激吧，“别再挣扎了，你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是一个方面，而我们两个，或许永远不会成为你想要的那种关系。总有一天，无论从事业上还是在我这里，你都一无所获时，你最该埋怨的，就会是我。”

还有一点，她没有直说，自己若是梅小朵，张一萌她们那样的，这种影响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还能……可是自己不一样，哪怕如同乔嫣然，不添乱总是会的，偏生她自己就是个要强的，注定它们是同类，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舒朗吸了吸唇，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好好想想吧，想想大学时，你可是咱们东金融有名的才子，意气风发的你，赢了多少赞誉，就算是你刚创业的时候，不也是顺着得奖的势，有很多发挥的机会。”

舒朗的心一松动，这几年就是自己过于执念了，明明可以发展的更好的，却把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最主要的是，这些放在儿女情长的精力，并没有为他换来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光何曾为他停留过一次。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收，自己差一点就上当了吧，这些有道理，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她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

年前不是好好的呢，就算是被逼迫着参加聚会，她仍然是向着自己的，对权恒冷言冷语，也没有半点买账，不会仅仅是自己母亲说的几句话，就让她放弃了之前向自己靠近的计划。

“你回家过年发生了什么？”

楼薇抬眼看看他，知道他什么意思，为了获得自由，她决定还是透露一些：“我侄子侄女儿办出生宴……”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给舒朗多思考的时间。

“……他也去了……”

“我就知道，都是因为他，从前是因为他，我什么都不说，现在你说了这么一大圈，还不是为了回到他身边，他做了什么？我去见家长的事情，他替我代劳了？”

这种气愤挡也挡不住，要不是舒朗使劲压抑着，估计这一会儿连桌子都要掀了。

“我要是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答应，你是不是不会相信？”

舒朗红了的脖子脸已经缓和下来，却仍然是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现在和我提？”

楼薇低下了头，拇指在食指关节上轻轻摩挲，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谁也不想要的打算，或者是怎么向他说。

舒朗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将感情错付了的那种羞辱感，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狠厉起来：“说不出来了吧，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勾勾手指，你就会回到他身边，今天确实借着替我考虑的理由，逼着我给你们让路。”

楼薇知道他这话，完全出于气愤之下的口不择言，也知道严格算起来，自己真是辜负了他。

于是默不作声，任他数落，只让他出出气就好，哪怕他说得再难听，自己活该受着。

没想到下一刻舒朗就变成了在绝望中最后哀求的语气：

“你不要回到他身边去，你知道他只会让你痛苦，过去的四年还不够吗，他们那种人，还有那天那个休闲园的老板，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报纸上看过多少次他们的绯闻，就算那天那个女人不是真的，别人呢，总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你真的愿意，做她们其中的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