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趟堪称艰巨的旅程，但很快，这个想法即被否认掉，是厄尔蒙多意识到了不寻常。

“没有人驻守？”

他已经尽量放宽感知了，受限属性，操纵得粗糙，应极其容易为人察觉才对。

——可没有。

大步前行，密林只回应以死寂，不作半点喧嚣。这违和感受令厄尔蒙多蹙眉，认为不符合常理。

疑窦丛生，一时怀疑是陷阱，可又回忆起庄牧举止。

“他没那个必要。”

相较谋害说法，厄尔蒙多宁愿相信肯定是其他原因，从而认真思考：到底是什么缘故，让深渊方面连最基础的外围防范都不做。

不消一会儿。

边行的路上，线索已经被厄尔蒙多发觉，是放眼纵观，能见那远方洁白的高塔竟焚起了烈焰，熊熊燃烧，黑烟滚滚。

大战！

这是厄尔蒙多的第一念头。

大战？

这是厄尔蒙多的第二念头。

疑惑那样座高塔怎会无端掀起大战，而且战火流溢到了外边尘世，威势是那样的惊人，若非至伟力压制，不定塔身都要倾塌。

“难道是‘憎恶深渊’缘故？”

经厄尔蒙多冥思苦想，总算猜到一个靠谱答案。

也只有这个猜想是他目前不掌握的，甚至连‘憎恶深渊’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清楚。

现在回想。

大有可能是借刀杀人的计谋。

“连深渊都无法掌控的力量吗？”厄尔蒙多呢喃，“真正原始，从而被摒弃的混乱或邪恶……”

目光闪烁。

他快步来到目的地。

这里距离渊岸极其遥远，厄尔蒙多只是遥遥地看，就能望见遥远的钢铁要塞以及矗立深渊，高耸得入云的白塔。

突然。

有声音响起：“是谁！是谁在觊觎深渊的土地！”

声浪破空。

洪亮得震耳欲聋。

厄尔蒙多忙作闪让，躲至树荫后。立时有粗壮虬臂自深渊探出，随即张现鹰首，运转着双锐利眸正从上俯瞰渊崖。

于这侧面，厄尔蒙多能窥见其腰部有千刀万剐的痕迹，甚至后背像是被什么利器给戳洞，至今都在瀑流黑血。

“奇怪。”

那鹰首怪物发话了，左右地扫顾，有千魔自钢铁要塞而出，前来朝拜，可唯独没之前惊扰他的气机。

便问下方魔：“我嗅到了未知的气息，奇异而陌生，应是另外人来到。——你们还放任了其他国度的种族来做客吗？”

其他国度的种族？

厄尔蒙多一惊。

可就这么个心灵波动，被鹰首怪兽敏锐发觉了，厉喝：“是谁，出来！”

并动眸扫向厄尔蒙多所在丛林，双眼中己在积蓄毁灭的光芒，内在空洞却有群星环绕，拱卫成星云大气象。

态度之坚决，犹如要摧毁一切，将诸有未知扼杀在摇篮！

“怎么办？”厄尔蒙多思忖。

他有办法逃脱不假，可就让这么逃脱，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太甘心。盖因错在他，是他主动暴露为先。

正踟蹰。

“且慢！”刚毅铿锵之音自遥远方向响起。

鹰首人看去，厄尔蒙多亦探头外眺望，钢铁要塞后门走出一队人马来，为首者披覆赤红重铠，只手握着柄黑色阔巨剑。

今虽带有盔，可厄尔蒙多识认得出，那就是庄牧旁边的跟班。

威风凛凛，甲胄已是世间罕有的品质，浑身气息翻涌，几乎不逊看门者，此刻与之对峙，更彰一份凶焰。

鹰首人怒吼：“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包庇外敌不成？那样的话，除非那个人开口，谁也免不了对你的惩戒！”

阿福应有皱眉。

纵然旁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从细节察觉出这点，有仔细观见其头颅微顿，显然作了刹那迟疑。

但却旋而应道：“我并未观见外敌。反倒是你，我看见了你擅离岗位这一行为。”

“莫要忘记，今日主上与大先知交代与你的第一要务！”

“若当真放任了当中一头出笼，打搅了主上的宏伟计划，我顶多被问责监督不严，而你却是死罪难逃！”

鹰首人色变！

恨恨看了眼阿福，又恨恨扫了眼侧面丛林，方才退去，身形缩入深渊之中，只留下滚滚声音与众。

“那我就在深渊里看着你，希望你真的不要……监，督，不，严！”

这狠话中的嘲讽意味阿福听出了，当即朝向后面人马道：“他说得有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先过去看看，你们随后跟上！”

话音落。

他身形即消失。

当厄尔蒙多反应过来，阿福已出现在了他的后方，几乎是在回首与转眸的时候，阿福就开口说话了：

“这是能暂时破除隐藏结界的卷轴，价值两千金，回头记得邮寄。”

沙沙——

厄尔蒙多刚看清阿福身形，阿福便消失，原地只余一捆卷轴落地，且喷薄着汹涌法力，浓郁得几乎扭曲空间。

听到外面已有魔军摸索过来的声音。

厄尔蒙多不迟疑，捡拾起地面卷轴，打开看，的确是类似破除结界作用的效能，便迅速朝颗树而往。

那是临近这片深渊的一棵树。

来到这里，他果断开撕卷轴，从中喷发奥术洪流，奔腾无匹地涌向茂密大树，于这树身上破开道裂隙。

有如岁月的裂缝，气息古朴而苍苍。

只是一个恍惚。

哗啦——

裂隙兀然传出吸力。吸力之大，引树叶纷飞，光阴宛如倒溯，直接将厄尔蒙多卷入其中。

迅速翻滚。

场景似乎没有多大变化，旁边依旧是树。

只是那前方出现了一方断崖，断崖之上还有道巍峨得似比天高，比大地还要沉重的石像，正静静立在断崖巅峰。

头颅高抬，似在仰叹日月之沉浮，光阴之长消。

“舒哈鲁……末祖！”

即使厄尔蒙多从未见过这第二十八祖，可厄尔蒙多还是识认出了其身份。就像是有种感应，一种玄妙得不可名状的感应，告诉了他答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厄尔蒙多惊疑。舒哈鲁末祖遗体不是失踪了么，据说永永远远地粉碎，融入太初之光，化作了新生纪元的一部分。

他怎么会出现在憎恶深渊？

“难道……”

冷汗突然止不住得流。

盖因厄尔蒙多终于推断出‘憎恶深渊’存在神话中的另外称呼——那个即使只是匆匆一眼，可无疑令他深记的真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