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一直以为程家是在京州盘根错节的老家族，之前从来没查到过程家有什么其他的来历，也不知道程家的祖籍就是在华郢那个被父母亲称赞过“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黑色的车队在华郢的公路上有序行驶，之后便驶上了盘山公路。

“程易，你家也在山上吗？”

“不是，是在山脚的镇上，山的那边。”

姜平在前边副驾驶上接话, “辞姐，就是那首歌，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

他说就算了，他竟然唱了起来，他唱也就算了, 竟然跑调……

景辞和程易都陷入了他的尴尬之中。

姜平听没人搭理他, 回头看向后座上端坐的两个人，笑问, “不好笑吗？二位？”

又是一阵让姜平想逃离的沉默。

很快，车子行至山的另一侧，缓慢地驶入了小镇中，街道两侧种着常年青翠的冬青树，即使是在冬天也保持着属于冬青的生机与美好。

街道两侧的商店都开着门，一些店铺还保留着多年前景辞见过的老样子。

景辞分辨着车窗外的建筑，“程易，这个镇子的建筑风格很古朴，挺难得的。”

“几十年前战乱的时候，这个镇子上很多建筑都被毁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两边的商铺都是修复过的，按照遗留下来的建筑图纸修复的。”

“图纸？房子都没了，图纸竟然能幸免于难？真是造化弄人。”景辞略微有些感慨。

“图纸藏在我们家的银库里，这才没有被毁。”程易伸手指着景辞窗外的那家外形古色古香的KFC，“就是那家店的一个老爷爷主持了修复工作，他是当时幸存的一个木匠, 如果没有他, 有图纸也不一定盖的起来房子。”

景辞看向他问道，“你说，这会不会是天意？”

“物各有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车子在镇上行驶十几分钟后慢慢停下，程易先下了车，景辞坐在车子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自己这侧车门被程易拉开，他朝景辞伸出右手。

景辞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左手搭上去，迈步下了车子。

面前的宅子外表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块看起来年纪很大的牌匾挂在门头，上面也不是写着她想象的“程宅”两个字，而是“兴庆”（兴庆）二字。

迈进程家宅子那简朴的大门之后，景辞承认，她想象当中的程家与现在眼前真实所见相比……多少有点朴素了。

景辞抬头看着木梁上繁复的雕花，默默拽了拽程易的衣角，然后低声询问他，“你在这长大吗？”

“我三岁就离开这了，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州和A联邦度过。”

程父与程母走在前面，景辞和程易跟在后面，在后面跟着的秦知意和江锦生的妈妈。

越往里面走，这座宅子给她的惊喜就越多，走过垂花门之后，她才略微看到一些宅子里面的乾坤。

如果景辞不是C国人，不知道C国传统建筑的魅力，没有读过《红楼梦》，没有看过C国的国产古装剧，景辞可能真的会像秦知意那样被这座可以称之为文物的房子震惊到失去语言功能。

“辞姐，这房子好漂亮啊。”秦知意冒着星星眼看向她，“程哥家以前是当皇帝的吗？”

景辞摇摇头，“老秦，在以前的时候，我们管有这种房子的人叫‘土豪’，就是‘土地豪绅’的意思，如果还有别的称呼的话，那肯就是‘地主’。”

“额……你是说，地主？斗地主的那个地主吗？我没读过书，你别骗我。”

“emm……”景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名词。

移步换景之间，一个牌匾映入景辞的视野，牌匾上端书四个大字——状元及第。

程易看向她，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遥遥指向面前那座庄严肃穆的厦屋，“那里就是祠堂。”

祠堂？

景辞很好奇。

她好奇的无非就是两件事：第一是祠堂长什么样子，第二是进祠堂会不会有什么规矩，就像电视上演的那些电视剧一样，进祠堂还有什么封建传统的老规矩之类的。

不过祠堂的门现在并没有打开，他们从祠堂路过直接往后院去了。

景辞心下盘算着，又经过了一个造价不菲的精美院子，她倒还真挺好奇这个宅子到底有多大。

她心里的金算盘正打得啪啪响，忽然见程妈妈回头笑着看她，顿时愣在原地，嘴角挂上淡淡的小笑容。

程易低头在她耳边说，“爸妈住的地方到了。”

果然程妈妈语气温柔地说，“小阿辞，你和程易继续在院子里转转吧，我们两个老年人就不凑热闹了。”

景辞看了一眼面前的楼阁，然后点头答道，“好的，爸，妈。”

“那我们去那边转转。”程易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

“老秦……”

她回头准备喊上秦知意一起，却发现秦知意和程姑姑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程易，姑姑他们俩呢？”景辞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疑惑地回头看。

“姑姑和秦知意在旁边的院子住，我们在后面住。”程易头也不回地说道。

“哦。”景辞没有多问，这下只是安静地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道青石回廊，院子里的竹子青翠依旧，轻风拂过带来沙沙声，听起来颇有意趣。

她来之前查过天气预报，华郢历年来都很少下雪，但是在两天后可能会迎来一场小雪。

在这样的院子里赏雪，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程易，前面那个牌匾上的字体好特别啊，像是个娃娃写的。”

程易一阵沉默，拉着她继续走着，然后回答她，“那是我写的。”

“很可爱。”

“很幼稚。”

景辞嘴角扬起笑容，然后跨了一大步走在他前面，回头看着他笑着说，“我是认真的，真的很可爱。”

她说“很可爱”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微微抬起，眼眸里也闪烁着光芒，好像是在炫耀什么东西似的。

程易学她的样子抬眉答道，“好吧，谢谢夫人夸奖。”

景辞牵着他的手转了轻快地一个圈，“所以呢，我们住在哪？”

此刻，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