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端砚 | 分类:古言 | 字数:11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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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乱起
与此同时,居昌城东的卧卿山。
楚轩看着浑身灰尘的年逢眯眼笑道:“你看你混的这么惨,干脆出仕吧?”
“我不是那块料。”年逢瞪了楚轩一眼,气呼呼的道:“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官场混的有多惨……”
“没关系,这次我罩你!”
说这话的时候,楚轩眉目清明眼神笃定,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
“你们皇室中人肠子最歪,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年逢哼哼着一抹嘴,起身就要离开楚轩的房间。楚轩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新雇的那小童离开你了,年逢,你已经到了人憎鬼厌的地步,你……打算继续如此下去吗?不,继续下去,也许境遇会更差。”
黯淡的光线中,年逢瘦削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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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二十五年十月初三,反贼吕文兮与居昌城外柳庄登基为帝。国号大兴,年号尚武。
登基当日,拜安清远为相。
史书上将这一幕类似孩子国家家般的闹剧忠实的记录下来,然而,对于当时身处其中的人们来说,这并非仅仅是史书上三两笔勾画出来的笑话。因为登基之后,便意味着动『乱』,意味着死亡。
十月初五,得知三万大军『逼』近居昌城的时候,正伏在案上昏昏欲睡的依韵来了精神,“终于反了!早反早好,早灭早完……”
“君大人,敌军有三万人马。”
报信儿的巫马忠大汗不已,那可是三万训练许久的兵马啊,不是三万只蚂蚱,就算是三万只蚂蚱也不是说灭就能灭的,这君侍卫怎么如此轻浮!
然而,这想法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声,毕竟现在君宸为大,他得克制。
依韵却已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眯眼笑道:“巫马忠,你应该知道咱们有多少人吧?”
“七皇子楚剑来的时候带兵一万五千人,太子殿下来的时候带兵五千……这些与反贼三万人马比,还是有差距的啊!”巫马忠忧心忡忡的嘀咕,他后悔没跟着夏蒲出国溜达,在这里伺候这些这按常理出牌的主子多累啊!
“不,你错了。”
依韵回头看着他,眯眼笑道:“反贼那三万人马是虚的,咱们这两万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
“君大人如何得知?”巫马忠更加不服了,难道你能比我们闻风卫还牛?闻风卫打听出来的消息,绝对不可能掺水分。
依韵见他还没开窍,便对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的易宸眯眼笑道:“我和巫大人……哦不,我和巫马大人谈谈,易宸,要不你打头阵?按咱们昨天商量好的套路打,段议辅佐你,如何?”
易宸一脸嫌弃的哼哼道:“你和段议商量出来的法子太缺德了,我要出去和他们来一场爷们儿般的战斗……”
“为了小虾,把全部的力气都要使上吗?”依韵瞪了摩拳擦掌的易宸一眼,皱眉道:“我说过了,吕文兮他们背后还有主使,这次如果没意外的话,太子和我想用最后的兵力将幕后主使揪出来……你这会子逞什么英雄?”
易宸离开后,依韵这才面向巫马忠继续道:“打个比方吧,你被一帮混混欺负了,你想让你的弟兄帮你报仇,而你所谓的弟兄并非你的死忠,没好处不帮你,你没办法,给他们许了银子。但是,他们毕竟是市井百姓,市井百姓打架绝对没有市井混混稳准狠,为了不让他们怯场,你就得告诉他们,你是某官爷的亲戚……不仅要告诉他们,还要有意无意的透漏给那些市井无赖知道,然他们未战先怯……你懂吗?”
巫马忠被绕的眼睛翻白,不无茫然的摇了摇头。依韵见状气的恨不能敲他,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思索了会儿才耐心的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和别人打架,但是你的实力和对方悬殊太大,为了让你的手下替你卖命,你就得忽悠你的手下。只有这样,你的手下才相信跟着你混有饭吃,才有斗志。而你忽悠你手下的那个说法,适当的透漏给敌人,敌人也会因此犯嘀咕不敢轻易出手……这次懂了吗?”
“……”
巫马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坐在那里认真的思考依韵两次比方的意思。良久后抬头看着依韵道:“后一个比方里,我,就相当于吕文兮,而敌人,就相当于殿下……是这个样子吗?”
“天可怜见,老巫啊,你终于开窍了!”依韵喜得直拍他肩膀。
巫马忠却在那里暗自嘀咕道:“那第一个比方,岂非是把殿下比作市井混混了?君侍卫,你这个比喻可真烂,殿下要知道的话,一定会让易宸撕烂你的嘴……”
依韵:“……”
不知者不怪,忍忍忍,巫马忠这厮并不知道君宸的真实身份,他不服君宸,对着君宸说刻薄话儿都只能哈哈一笑干咽下去了。姓巫的,回头儿别烦在老子……咳咳,老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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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昌北城旮旯沟。
客孤行带着三千军马打头阵,因为早先安『插』在居昌城内外的暗哨儿被闷了,所以他极力反对这次出征。然而,安清远和吕文兮那俩,此时正沉浸在君明臣贤丞相也能收为后宫的美梦里,他看着窝火儿,所以主动请缨上前线。
死在沙场上,总比死在吕文兮和安清远的腻歪里强。
吕文兮,你君临天下的梦被你自己糟蹋,你自己都不在乎,既如此,我为何还要站出来做那个讨你们嫌的人呢?横竖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会以为我是在妒忌安清远……没错,我是妒忌他,但我不至于把弟兄们的前途不当回事儿。
清河团的前途你们都已经不在乎了,我一第三者,还瞎『操』什么心——同亡而已。
不是不知道哀兵必败,只不过这悲哀的心情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怎么关都关不住。
与此同时,前面的山头儿上,身着甲胄的段议和易宸正以布巾蒙住口鼻,边看风向边指挥短工将城内得瘟疫而死的百姓的尸体从架子车上倾倒在沟内。
探子告诉他叛军将至时,感觉风向正好的易宸右手高高的扬起,随即种种的挥下。一摊摊清冽的白酒倾倒在尸体上,火把燃起,裹杂着瘟疫的烟雾飞向反贼。
“怎么回事儿?前面怎么着火了?”
不住扇着直扑鼻面的焦臭味儿,客孤行问探路回来的探子。探子死命的用袖子掩住口鼻,叽里咕噜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清楚。最后急了,一鞭子抽开那探子掩口鼻的手臂,厉声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用嘴说啊!”
“将……”那人险险咽下一个喷嚏,惊慌失措的道:“前方有人在焚尸,尸体似乎是……是,似乎是得瘟疫而死的居昌灾民啊!”
客孤行惊得手一抖,马鞭落在地上,听说这场瘟疫火烧不灭,这一次,三千士卒亡矣。但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高扬起手臂,硬着满含毒气的风嘶声吼道:“弟兄……将士们,敌军就在前方,大家一鼓作气冲上去,来个首战大捷如何!”
“愿与将军共生死!”
不明就里的士卒纷纷高扬起兵器誓死效忠,于是这支注定无法幸免遇难的军队迎着死神走去。高涨的情绪在看到死神的手臂后,瞬间萎靡下来,那在火焰中噼啪爆裂的尸体,他们虽然憨厚愚直不惜命,但依旧觉得心里发寒。
完了,可能要染上瘟疫了。
这样想着,一群人纷纷撂了兵器要跑路,客孤行见状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拔剑高声道:“督战队后方列阵,胆敢临阵脱逃者,斩!”
“将军,别玩儿了,督战队已经跑路了!”
不知谁来了这么一句,客孤行惊得手臂一软,长剑落下来险些削了鼻子。
知道大势已去的他苦笑了下,随即凝神抬头,看着山头抱胸看好戏的易宸等人一眼,随即从忠心的属下那里拿来弓箭,拈弓搭箭朝易宸旁边的段议『射』去。
其实他本来是想『射』疑似主将的易宸的,但是段议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没想道他竟然是陈军。亏自己前几天还对他掏心掏肺,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背叛,所以,他就算死,也要拉段议做垫背的。
段议是何等人?第六感发达的杀手,在客孤行羽箭将『射』未『射』的时候,一只袖箭就以风一般的速度直中客孤行脑门儿,客孤行坠马落地,卒。
主将一死,这场仗对易宸他们来说更是看戏,甚至是一场无聊的戏,虽然无聊,但还是在焚烧了所有得瘟疫而死百姓的尸体后,很像那么回事儿的派一支手下穷追猛打一番。
“这是打仗吗?”山顶山,易宸看着四散狼狈奔逃的反贼皱眉对段议嘀咕道:“我听说过无数次战场上的情景,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沙场应该浴血奋战,应该尽显男儿本『色』,可咱们这,这到底算什么啊!”
“君侍卫说,打仗是一件活泛变通的技术活儿,能通过别的手段打赢,就绝对不遇敌人硬碰硬交锋……”段议凝神道:“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好比明明可以拿一根扁担挑的水,你偏偏拗着脖子要用两只手来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