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端砚 | 分类:古言 | 字数:11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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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听墙角
沐浴过后,依韵进里间儿沉沉睡去。
考虑到林安他们白天也是赶了一天的路,秦好问便让管家派几个护院家丁替换他。林安回房歇息到子夜时分,因为不放心依韵,便出了房间去看下秦府家丁的值夜情况。
为了避嫌,他所在的房子离依韵的住处有些距离。是以他要去依韵那里,需要走过石桥,绕过花坛,经过假山然后才能看到依韵的住处。
就在他忍着困意经过假山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后一个声音道:“……秦大人,大家都知道太子坠落悬崖后已经凶多吉少,可父皇却不死心,依旧派御林军没完没了的寻找。可是掉下山崖被洪流冲走的人,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谈何容易?太子出事后,父皇身子骨越发不好,可储君之位一直没人,万一父皇也有个三长两短,势必会引发一场夺嫡争斗。我下面那几个弟弟,别看人小,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乱』上就『乱』就不好了.”
听这情况,似乎是楚剑和秦好问。
林安听他们谈话内容,知道是敏感话题。待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走过去,只怕傻子也不会相信。为今之计,只有先退回去,等他们走后再去依韵那里。
就在他准备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觉得依韵离乡背井在这里生活,不了解一些暗地里的勾当是不行的,遂不再后退,认认真真的隐藏在暗处听起墙角来。
就在这时,秦好问的声音传了出来,“七皇子的意思呢?”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看样子,似乎与楚剑并不交心。
这时只听楚剑道:“我的意思,秦大人为官数十载,虽然没有身居高位,却德高望重。因为佛教传播的事儿,父皇很是信赖您。要不您得空儿劝劝父皇,让他以国事为重早立储君,免得到时候生『乱』。”
“如果立了储君之后,太子还活着呢?”
“不可能,且不说当时环境有多恶劣。单说这么多天没消息,人哪里还有活着的道理?几乎全国上下都知道父皇在找太子,太子得到消息会不先派人给宫里报个平安?由此推断,只怕是凶多吉少。望老大人以国事为重,切莫再做犹豫。不然的话,夺嫡之『乱』势必会上演,自古以来夺嫡『乱』起时一向波及甚广,倘若秦显秦将军在大捷城也遭到波及的话,您岂非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您一把年纪了,受波及丢官无妨,可秦将军乃领兵大将,他若受波及的话,出了死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安置他。”
一阵沉默过后,秦好问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七皇子殿下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不敢,我只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
“既如此,老夫也和七殿下就事论事一番。”秦好问冷笑道:“我儿秦显在景宣五年中武状元,景宣二十年被授将军印镇守大捷城。一步步都是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得来的,他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怕什么夺嫡『乱』!你们争你们的,他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本来就互不碍眼,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七殿下怎么会把互不碍眼的两件事扯到一起。”
“……”楚剑被这番话驳得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恼羞成怒沉喝道:“老大人难道就不怕秦将军突然暴毙吗?秦将军若突然暴毙,老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不觉得凄凉吗?”
合作不成,竟然还是把威胁摆到明面儿上了。
林安留心听着,心里盘算着回头儿把这些一字不落的讲给依韵听,看看她还会不会觉得楚剑是个能堪大任的有为皇子。
傍晚在比丘城外,依韵初见楚剑的时候每一个神情都落在林安眼中。他与依韵自小一起长大,依韵眉目间隐藏的心事他读的一清二楚,白天他就感觉到依韵颇看好这个七皇子,回头儿把七皇子这蠢货的这番话学给她听,看她还会不会把全部赌本压在这家伙的身上。
就在这时,秦好问仰天大笑道:“我儿暴毙我自然会伤心,但真正该伤心的却不是我,而是我陈国楚姓皇室还有我陈国那千万万子民。我儿若短折而死,损失的是陈国社稷,不是我这把老骨头。”
“你……”
楚剑似乎还要说什么,可秦好问却彻底失去了与他谈话的兴致。冷声道:“夜深风寒,老朽老胳膊老腿儿不舒服的很,这就回去休息了。七殿下年轻能折腾,老朽却折腾不起,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楚剑对着他的背影咯嘣咯嘣咬了半天牙齿,这才不无恼恨的跺脚道:“老匹夫,别以为离了你就不行。你不去找父皇说这事儿,自然会有别人说。虽然没你去说时的效果显着,但人多力量大,就不信离了你太阳就不升起来了……”
边说,边骂骂咧咧的朝另一边离去。
感觉到人都离开后,躲在暗处的林安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白天见那七皇子那般风度翩翩,没想到啊,竟然是个衣冠禽兽。瞧他刚才那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蠢样儿。哼,这样的人,就算把江山交给他,也会被他在不知不觉中糟蹋掉。
林安边想边朝依韵所住的地方走去,到那里后见一切太平,这才再次折回房里睡了。
翌日要早起赶路,是以他没机会告诉依韵这些。
秦好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对楚剑的态度显得很是冷淡。楚剑大概因为昨夜的尴尬,是以也是刻意避着与秦好问直面说话。这一切依韵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这些不对劲儿也只能存在心里,免得祸从口出。
中午找客栈歇息用膳,在依韵自己的房间里,林安这才把昨夜听到的那些话捡其精要说给她听。
依韵听完后讶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少年,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坏心眼儿。多亏你听到了这些,不然的话,我只怕会被他的表象骗过去。”
说到这里,又叹息道:“我一向自负眼光极毒,没想到刚来陈地就栽了以大跟头。”
“其实公主还是涉世未深,你经历了死亡与阴谋,自以为能看透人心,可人心哪里能那么轻易被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