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见花月偷偷要溜走，夏寰立刻冲上前去拦人，两臂张开站在花月面前，怒瞪着她，“你把爷想成什么了？为什么道歉！”

还自称爷？花月心里连连摇头，看来她着实把这个小少年给羞辱惨了，以至于叫对方竟然装起了有钱大佬。

花月勉强弯唇笑笑，又抬手在夏寰的肩膀上拍了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看得夏寰纠结到濒临奔溃的边缘，花月才终于酝酿出一句话，“姐理解你的苦！”

夏寰：……他喵的爷浑身上下哪里看起来苦了！

花月实在不想再叫对方难堪，也实在不想再伤了这个“身不由己”小少年的心，决定趁着夏寰发懵的时候火速离去。

夏寰来花楼是寻乐子的，这一口气咽不下去，如何能叫花月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

夏寰立刻又追上去，同花月拉扯着，与花月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地喊着吵着……

混乱中，花月终于失了理智，烦躁一甩胳膊，话脱口而出，“我当然是看出你是小受了！”

夏寰：……弱弱地衔接上问一句，“小受是什么？”

“小受就是龟……”花月忙捂嘴，但为时已晚！

夏寰的脸被气得发青，又由青到红，脸色异常难看……他这么高贵的气质，这个丑女人一定是瞎了才会把他误以为是……那，那啥！

花月自知失言，恐又伤了对方“幼小脆弱”的心灵，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道歉还好，一道歉更让夏寰火大了，一副不掰扯清楚就绝不放过花月的模样，紧紧拉住她的手腕，“丑女人住口，爷才不是龟……总之爷不是！”

“知道我知道！但拜托你别喊这么大声好不好！”花月敷衍的语气不要太明显……其实也不好怪她，实在是如今的花月是刻意隐形活在丽春楼里，唯恐引起老鸨的注意。

夏寰只能更生气了……虽他平日里也常不拿女人当回事，尤其是花楼里的这些个妓子，暖脚的工具都嫌她们蠢笨。但轻贱归轻贱，罚却是不曾罚过的，毕竟个个谨小慎微，唯恐惹恼了他。

偏如今遇上这么个奇葩，夏寰气得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满腔怒火，却又不知该如何宣泄。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隐隐约约听到转角那边有人声传来，花月是决计不能叫对方看到自己惹出事端的，她还要尽量降低自己在老鸨眼中的存在感，这样才能在落霞的帮助下逃出丽春楼。

是故，花月再顾不得和这个小少年解释，用力甩开了他的拉扯，夏寰还要追，花月为了走得利索，索性又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倒！

末了，还万分抱歉地跟人家道一句：“对不住啊！”

夏寰气得眼冒金星，但一时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月的背影远走。

“啊——”夏寰整个人被气得像是个被翻过龟壳的大乌龟，四肢怒极地舞动着，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拿着小拳拳一下一下狠砸地面发泄着。

“客官，您怎么了？”

方才听到动静的人赶过来，老鸨和花楼中的一名姑娘。两人忙合力将夏寰扶起来，又关切紧张地询问道：“客官您这是……可有哪个没眼皮子的冲撞了您？”

毕竟好好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躺在地上的。

夏寰下意识看了一眼花月逃离开的方向，又恼怒地甩开搀扶着他的胳膊，怒道：“谁告诉你爷被人欺负了？！”

“不不不，我这不是这个意思！”老鸨忙紧张地解释道。

夏寰今日面子里子算是全丢了，天性的倔强再加上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傲气，自然不可能再将事情渲染出去。

今日再没有喝花酒的兴致看，夏寰只是默默将花月记下，随手甩给老鸨一锭银子，并道自己改天再来，便气鼓鼓地甩手走了……

花月倒是心大，不消片刻就将夏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心里提醒自己，平日里走动便要更加小心了。

但花月如今毕竟是落霞姑娘的娘姨，要负责照顾落霞的饮食起居，哪怕是要装装样子，许多事也该出面一下的。

更何况也该多打探外面的消息……

下晌，后街传来货郎叫卖的声音，花月见许多姑娘屋里的娘姨都出来帮着自家姑娘挑选些头花针线，花月便也颠颠凑过来。

“小哥儿你就给我这儿便宜一点嘛！”

花月低垂着头缩在一边挑选绣线，便听得旁边一个丰乳肥臀的娘姨发着嗲音同货郎小哥讨价还价着。

那货郎小哥看着竟是个不善言辞的，被这个娘姨一挑逗，便羞红了脸，蜷缩着后退，嘴里讷讷着，“那，那就便宜点吧！”

一群娘姨便都乐了，直笑这小哥单纯，先头那个丰乳肥臀的娘姨便又挑逗他，“可是家中还不曾娶妻？不然小哥儿这脸皮忒薄，以后见了姑娘可怎么好？”

更有大胆的娘姨贴上去，明目张胆地调戏人家，“不若小哥儿便把我娶回去做媳妇吧，我就喜欢你这木讷紧张的小模样！”

“快去一边去吧！”也有那一本正经的娘姨，将调戏人家的娘姨拉回来，顺手再将钱递给小哥，“我选了这几种绣线，可够？”

“够了，还多着。”小哥忙应道，数出多余的银子便要还回去，便听得那一本正经的娘姨道：“多的你也收着吧，攒着钱以后也好正正经经地娶一个媳妇！”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合着你这话就说我不正经了呗，咱俩黑乌鸦也别嫌猪黑，你能比我干净到哪儿去？你同你们姑娘那里混事了也不少回呢！”

混事，便是花楼姑娘有分身乏术，或接不了的难伺候的客人，这些个伺候花楼姑娘的娘姨们，便为了那多一份的赏钱，干了同花楼姑娘一样的行当，接了客人。

那个一本正经的娘姨听了这挑衅的话，竟也不搭理，拿好自己挑好的绣线，便转身回了来处。

“切！”

另一娘姨翻个白眼，被身边的几人劝和了几句，倒是没再惹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