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赶紧给这位师姐解释一下啊！还有那个谁又要杀谁？”吃惊归吃惊，陆松柏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如若她再不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他们也不好帮她说话了。

陆松柏看了一眼浮华星，又看了看陆临风，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陆松柏的肯定，陆临风自是高兴，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完毕，娴乘月一勺冷水泼了下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陆临风的神情瞬间凝固了，尴尬无比，脸上表情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火芸儿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要不是此刻气氛有些诡异，她还真想笑出声来。

陆临风恨恨看了她一眼，心知娴乘月的厉害，只好忍住不发声。

陆松柏微微皱眉，忍不住询问道：“娴乘月娴师姐，你究竟要对寒萱师妹做什么？”

娴乘月充耳不闻，上下打量钟寒萱一番，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忍不住问道：“你就是钟寒萱？”

陆临风面色古怪，敢情这娴乘月几乎都不认识钟寒萱，竟然还要对她下手？这其中的名堂，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仔细想想，就皇城论道大会那一次，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数面之缘，之后娴乘月又在绿竹林受了伤，记不住也是正常。

此刻的雨已经停了，云层也在缓缓退去，偶尔有几颗星星跳了出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地面上，树林旁。

钟寒萱不知为何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慢慢点了点头。

“啪！”

一道异常响亮的声音，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回荡在这夜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娴乘月，怔怔地出神，如同傻了一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她竟然会给钟寒萱一个耳光！

陆松柏刹那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受到惊吓的钟寒萱揽入怀中，用从未有过的阴冷神情看着娴乘月。那残余的理智告诉他，在事情的前因后果未彻底知晓前，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你在这是做什么？”

面对陆松柏的质问，娴乘月原本苍白的脸颊突然变得潮红，那决然不是害羞的神色，而是过度激动的表现。

她呼吸剧烈的变化着，胸口不停地起伏，身躯微微颤抖，想克制却又克制不住，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你问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她差点杀了李左佑！”

说完，娴乘月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如同一堵不倒的墙垮了似的，任泥渍浸染衣襟，也毫无反应。

若非李左佑曾经对她有过交代，她此刻真的想大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她死死地盯着钟寒萱，有太多的话要问她！那一颗忿忿不平的心，那一颗躁动难耐的心，在呐喊！在咆哮！

“你为什么要杀他？给我一个理由，难道仅仅师门的通缉，你就要杀了他吗？

你可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又为你做了什么吗？

是谁躺在那病床上，气若游丝？又是谁不远千山万水，小心翼翼来到这朔北之地，卑躬屈膝的求我，只为求得那肉白骨生死人的奇药？！

这些，你都不知道，他也说过，你没必要知道。

为了你，他答应了我的请求；为了你，他差点堕入魔道；正是因为为了你，今夜，他才会只身与长恨宫众人激斗，使出浑身解数，不顾自身安危，冒着被煞气侵蚀神智的危险，激发出那法宝中的惊天凶煞之气！

钟寒萱啊！请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啊！知晓了这些的你，你还会杀他吗？还会杀他吗？

难道这些都还不够吗？难道这些都还不足以证明吗？

你这披着姣好皮囊的忘恩负义之人，你这是非不分的薄情寡义之人，有什么能够值得他为你做这么多？有什么值得他让我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配！你不配！

你心胸狭隘，只顾师门己见，一见面一出手便要他性命；你自视甚高，以为人人贡献必要索取回报；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听风便是雨，从来未曾站在他的角度想过……

你那一剑，是多么的风采；你那一剑，是多么的夺目；你那一剑，是多么的绝代风华？

可那随之换来的啊，是他的痛不欲生！是他的刻骨铭心！是他身处绝境之中，推他进入无底深渊的最后一分力道！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你何德何能……你何德何能……”

那些高昂而沉闷的声音在她心中回荡，犹如先贤圣典中的洪钟大吕，久久不曾散去。

时至今日，娴乘月才明白，李左佑口中所说的，竟是这般回事。她早就该明白的，早就该明白的。

她的心，在滴血，从未有过的痛楚在心底蔓延，直至全身。

那在心中呐喊咆哮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轻轻的，“钟寒萱，你真的不配！”

“哐啷！”钟寒萱身子猛然抖了一下，手中凰殇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如小孩儿一般躲在陆松柏怀中，目光躲闪，傻傻地顺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如此！”娴乘月看了看陆松柏紧张的眼神，又看了看唯唯诺诺的钟寒萱，不由得发出一声惨笑，“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天际间，仿佛有雷霆划过，可是当众人抬头一看时，只见点点星星挂在夜空，更增添了一分萧索落寞。

浩然门的弟子赶了上来，各自祭出各自的法宝，照亮这片树林，围成一个月牙状，将娴乘月半包围了起来。

落花谷弟子看的心惊肉跳，在杨洁的带领下，全部来到了娴乘月身后，祭出各自法宝，与浩然门弟子对峙着。

娴乘月在杨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此刻她的衣襟满是泥泞，那双姣好的玉足也是见不到了。可即便是这样，也难以掩饰她身上那股超然的意味。

眼看局面越来越紧张，陆临风方才在旁边也听了一个大概，不由得挠了挠头，迎了上去，笑道：“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正道人士，两派又多有来往，若有什么误会，应当静下心来谈谈。”

真要说实话，对于娴乘月的异常表现，以及一些奇怪言论，他真是不曾理解的，因此只能好言相劝，看看能不能缓解气氛。

哪知话音刚落，落花谷那边的人都炸开了，杨洁冷眼相对，“误会？什么误会？你们浩然门，就是这般评判事实的？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曾把我们落花谷放在眼中？我们这里上百人的眼睛，那个不是清丽明亮的？你说这是误会？这个女子！”

杨洁指着陆松柏怀中的钟寒萱怒道：“何等狠辣无情的女子，她一出现，不问青红皂白，便用仙剑将李师……哦不，李公子的胸口洞穿！试问天下间，论无情狠辣，有谁能比得上她？”

杨洁的话莫名引动了落花谷弟子的情绪，一个个神情激动，身躯摇晃，各种难听的话语接踵而至。

本来她们一开始对李左佑的态度是不怎么样，也没怎么看好他。毕竟背着一个正道欺师灭祖的罪名，想要她们这些正道人士接纳，不亚于得道成仙。

可直到不久前，李左佑只身与君无望激战，为她们挡下君无望绝大多数攻击，后因为为她们争取时间解救长老，从而入魔！

这些举动，她们都深深映在了脑海里。

如果不是因为有李左佑，她们哪能撑得了这么久？君无望算无遗策，拖住了门下长老们，单凭她们的实力，根本挡不住君无望。

是谁奋不顾身？又是谁舍身忘死？在这落花谷生死存亡的时刻，又是谁与她们并肩作战，为娴乘月赢得足够的时间？

当那抹冰蓝色穿透李左佑的胸口的一刻，惊慌失措的并不是仅仅只有娴乘月一人。

几乎所有还在站着的落花谷弟子，都在为李左佑紧张，担忧！

“够了！”

眼看落花谷弟子的话语越来越难听，陆松柏忍不住出口喝止。这一声，用了他全部修为。所有指责钟寒萱不是的落花谷弟子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看去。

深吸了一口气，陆松柏抱着钟寒萱的手不经紧了几分，“你们口中所说的李公子，可是李左佑？”

“是又怎么样？”

陆松柏目露犹豫之色，凝神沉思。

陆临风看了他哥哥一眼，不觉得有些奇怪，记忆中，他还没怎么见过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哥哥，遇事有过犹豫之色。

“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指责他的？”陆松柏开口惊人，“李左佑乃是我浩然门叛徒，欺师灭祖之辈！不仅残害同门，还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妄图对掌教真人动手！如此十恶不赦之辈，怎么不该杀？要我说，杀得好！”

话音落下，他怀中钟寒萱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枷锁打开了一样。她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陆松柏气势凛然，言之凿凿。一时间，落花谷众弟子鸦雀无声，无一人反驳。

白衣男子所说的李左佑的每一项罪责，都是大逆不道之举，为正道之人所不容，所唾弃。

如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么多的罪责加在一起，李左佑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

落花谷众人，下意识看向了娴乘月。

娴乘月独自站着，离开了杨洁的搀扶，一时间，那股超然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她径直转身，似乎不屑与陆松柏理论，“师妹，带我去找他。”

杨洁愣了一下，隐隐觉得娴乘月有什么不同了，这种感觉，她曾在入门时在谷主身上看到过。

空气稍微凝固了那么一会儿，一时间，双方都没人说话。

杨洁回神，走到娴乘月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落花谷众弟子互相看了看，自觉的退出一条路来。

娴乘月走了不到三步，突然停了下来，杨洁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小声问道：“师姐，怎……怎么了？”

杨洁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他人呢？”

“李……人……”杨洁暗道不好，连忙越过娴乘月，先前她一直站在她身后，遮挡了视线，所以对前面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山门前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乱了！落花谷众人发疯似的寻找李左佑下落。浩然门那边，也因为钟寒萱的晕倒乱成一锅粥！

李左佑，失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