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桂往校服里面多塞了一件毛衣，清了清嗓子，问那些神情倦怠还没睡醒的人，“有哪个要打热水，我帮她带，名额有限，先到……”

“我！”在她的视线里傅雪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给她了一个信号。

然后，没一会儿，又有几双举了起来。

“我只能带一个，拿不了，你们剪刀石头布吧。”

傅雪说哪个班的某某某一手可以提四个壶呢，吴桂桂突然觉得牙齿有点痒，想咬人，“傅雪没良心，没有资格，好了，苏婷思源和一佳剪刀石头布一下。”

“啊？”傅雪失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无辜，但大概是太困了，没和吴桂桂同学及时表忠心。

剩下的三位，头都没抬，吴桂桂一声令下，两布一剪刀。

“苏婷，你的壶在哪？”

苏婷说在柜子里。

？你会把壶放柜子里？

吴桂桂直接忽略了对方没头没脑的提示，从那人床下拿走了写着婷字的一个蓝色热水壶，“那我走了。”

宿舍一片死寂。

“苏婷，记得分我一半水哈，刚才我去人太多了。”

“好嘞，”苏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闷闷的。

下午体育课，这次老师没对他们太苛刻，“操场热身先跑两圈，跑得齐了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结果很理想，老师很满意，不一会热就推着一筐子的篮球排球走了过来。

吴桂桂没参与，冬天是她最不想动的时候。

她就在一棵枯树底下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学生穿着白色练功服耍软剑，那些柔软的剑体即使在有点阴沉的天气下也闪着晃眼的光，她看得有点出神，毫无察觉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些说着俏皮话的小女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给他们留下了一片静谧的空间。

“你想学那个？”

吴桂桂回头看陆杨，诧异之余连忙摆了摆手，“我无聊嘛，就看看。”她双手交叉身子往前探着伸了个懒腰。

“你不打球了吗？”

“手感不好。”陆杨用敌意的眼光看向自己的手。

吴桂桂能感受到陆杨的无比郁闷和憋屈，伸出了自己的手，“拉我一把。”

陆杨伸手把她拽起来。

吴桂桂同一个姿势坐得久了，腿有点麻，起身的时候往前倒了一下，她急匆匆地扶住陆杨的胳膊，顺便空着的手在陆杨手上揩了一把油。

不对，没油可揩了，在明年春天到来之前，都……谁说揩油一定要以调戏民女之姿摸手手呢，她从上到下扫过陆杨的额头，眼睛，嘴巴，脖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突然走了个叉路，脸不可自制地红了。

陆杨像是看穿了眼前这人的心怀不轨，弹给了她一个脑绷子，“你想什么？”

“呃，我，我就是觉得……”眼睛？耳朵？还是鼻子？“我就是觉得你嘴巴挺漂亮的。”

陆杨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不自在地瞥到了一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总之，这不是调戏啊！吴桂桂欲盖弥彰道：“这真的是夸奖。”

“是吗？”陆杨笑着看着她，在这么长时间的打量之后得出来了这个结论，而且女孩的脸红透了，是吗？

吴桂桂庄重地点了点头。

“你的手都是凉的，去跑步吧。”陆杨指了指空荡荡的跑道。

“我不，”明显的拒绝，热热闹闹的操场有几个人在跑？没有一个。

“你也太懒了吧。”陆杨的手伸到她身后撞了一下她的头。

“哪有，我只是刚好怕冷不想动而已。”

“你夏天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陆杨好笑地听着面前人的解释。

吴桂桂一怔，“什么时候？”

陆杨抬眸想了想，好像是刚开学的时候，那时候这女孩给他的印象是：情绪太过高涨。还没正式分位置的时候，他们距离不算远。

吴桂桂是个聒噪的女孩，能把某件小事喋喋不休地讲上一个课间，陆杨想大概是刚进学校才会有那么多新奇和激动让她翻来覆去地讲，所以没放在心上。

但陆杨觉得这女孩对他有敌意，所以，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他睡觉的时候讲，虽然声音是挺好听的，但听久了也像老和尚念经了。

关键是那些故事他只听到开头，就知道吴桂桂下一句是什么，因为已经讲过了。

“吴桂桂，走了，去小卖铺，有雪糕吃。”

陆杨想着终于解脱了，然后听到，“不去不去，怕热不想动。”

他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丝毫没有被暑气干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而他已经千万次地在心里告诉那个背影：我想睡觉！

“你还没说呢，什么时候？”难得看到陆杨出神这么久。

“刚开学的时候，你为什么总要课间讲故事给你的同桌，前同桌，后同桌，以及方圆一米范围？”这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啊？”吴桂桂想了想，终于和陆杨的话题接上轨，“我确实很兴奋嘛当时，而且我发现每个课间你都老老实实在桌上趴着。”

那么，还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了？

“我想和你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让你先习惯一下我的声音，有亲切感嘛。”

“……”这真的算是一个理由吗？他觉得吴桂桂的脑回路，出奇地欠揍。

吴桂桂浑然不觉陆杨的心情变化，反而继续追问：“你刚开学的时候怎么整天趴在那睡觉啊，我还担心你睡着睡着得颈椎病呢。”

陆杨捏住了找回记忆一脸兴奋的吴桂桂的后脖子。

吴桂桂瞬间僵住，然后安分地说了对不起。

“我开学的时候玩游戏玩的很疯，熬夜第二天困。可是我每次睡觉的时候，你都恰好出现讲了长达一个班空的故事，而且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陆杨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才是你该道歉的地方。”

要说被指责的某人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她是真的翻来覆去只有那些东西可讲，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带着挑衅和刺激的心情吸引陆杨的注意力，而且她也不知道每次荼毒陆杨的时候他都没睡着啊。

她就是想陆杨一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然后再投以微笑。然后他们这就算靠近了，也可以说话了，以她这个厚脸皮，事情一定可以飞速发展的。

当然，这只是她的想当然的美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