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叫了一声，“青青你在发呆吗？”

周青缓缓转过头，望了一眼苑心湖上的拱桥，“没有啊。”

她收回目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像亲眼看见一样。”

“我也是听赵吴良说的。”

朱英的声音小了许多。

周青：“你们两个最近又有联系了？”

“不是。”朱英解释道：“他们班这个事情不是闹得很大嘛，他就发短信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用的急救知识，方便他以后救人救己。”

周青笑了一下，“这多简单，让他把你带在身边就行了。”

朱英：“……”

“你再阴阳怪气我要生气了！”

一言不合放狠话。

周青比了个“OK”，不再说话。

到了图书馆五楼自习室，刚出电梯就看见赵吴良跟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过去。

朱英的目光粘在他身上。

大概晃眼看到了她，赵吴良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笑容温柔，“小仙子，过来自习么？”

朱英点了点头，往另一头走。

赵吴良和那个女生说笑着并肩离去。

照例在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坐下，周青看朱英趴在格子间后面做题，有点担心她。

差不多快八点，李寻才从外面悄没声地进来，抬头扫了一圈找周青。

他穿了件灰色硬面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下半身是黑色长裤和球鞋，整个人硬朗修长，气质肃杀。

一路走过去一路有人盯着他看。

他在周青身边的空位坐下来，往她桌上放了一罐旺仔牛奶。

周青正在算一个数据，来不及抬头看他，只低头扫了一眼，就看到他一只半卷的裤脚，鞋子里没穿袜子。

粗糙……

她把数据填完了转过身，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懒惰……

九点半人睡醒了。

看到桌上的牛奶原封不动，李寻惺忪着双眼问她，“怎么没喝牛奶？”

“我在学习，怕助眠。”周青托着腮，牙疼般说道。

李寻便没说话，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继续入眠。

周青：“……”

她把笔放下，忍不住教育他，“你是来图书馆睡觉的，还是来气我的？”

李寻直起身看她，选了一个，“睡觉。”

周青更气了，“我在这里复习得快死了，你在旁边睡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真的不是在秀优越气我？”

“专业不一样。”

李寻淡淡道。

“那您好歹带本书看一下吧。”周青握紧拳头，“我们来图书馆复习了一个星期，你就睡了一个星期，你这样期末不怕挂科吗？”

“应该还好。”李寻依旧淡淡的。

周青深吸了一口气，“不行，你要好好复习，我不能再让你这样堕落下去了！你们考纲是什么，拿来我帮你找资料复习！”

因为啥也没带，李寻口头说了一遍考纲。

周青用笔写下来，然后拍到他面前，“你看！你们明明有这么多要考！你还不赶快复习！”

“嗯。”李寻把喝完的矿泉水放回去，瞟了一眼，“开卷考是挺多的。”

“对吧……”

周青刚打算继续教育他，忽然懵了，“开卷考？”

带书写答案的那种开卷考吗？

李寻和她对视，目光坦然。

周青：“开卷考？全部吗？”

“有一门不是。”李寻道：“近代史要交一篇论文。”

所以还是不用考试？

周青直接裂开，“还有不用考试的专业吗？”

“就在你面前。”

李寻面色波澜不惊。

周青：“……”

生平第一次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她和朱英每天起早贪黑地背书，背内外科，背公式，做各种题目，昏天黑地。

而有的人，却连考试都不用考。

就坐在她旁边睡觉。

每天她做题，他就坐在她旁边睡觉，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周青双手发抖，心如死灰，甚至感到有点疲惫，“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转回身继续做题，觉得牙疼，头疼，腿疼，哪哪儿都疼。

“还早，不急。”李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看她做了几个小时的题，他有点心疼，提醒她，“把牛奶喝了再做吧。”

“我不想和你说话。”

周青气闷地埋着头。

李寻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怎么了？”

周青：“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专业歧视。”

李寻略皱起眉，“你歧视我干什么？”

周青：“……”

她一用力，差点把笔尖摁断了，“大哥，咱们俩谁歧视谁啊！”

李寻：“不要乱叫，你是我女朋友。”

“我不想当你女朋友了，我觉得好累。”周青很丧地说。

李寻收了一下腿，轻轻抓住她的手，“你在瞎说什么。”

周青复杂地看着他，“你都不用考试，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李寻：“……”

搞了半天是这个。

他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不考试而已，又不是不喜欢你了，有什么值得你生气。”

“你都不用考试，当然不觉得。”

周青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后不要来图书馆了，看见你我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复习。”

李寻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都气得不想看见他了。

“是我不对。”他正正经经坐起来，“我不该睡觉。”

“不，你是天选之子，选的专业不用考试，活该你睡觉。”周青彻底酸了。

李寻笑得无奈，“我去找本书看，陪你，别生气了。”

说着去阅览室那边拿了本书。

知道他不用考试以后，周青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凡尔赛，瞧瞧，期末考试都不用复习，还有时间看闲书，他这是什么该死的富贵人生！

狠狠地拉开牛奶罐喝完，她憋着一口气继续做题。

李寻回来，看到她把牛奶喝完了，“不是怕牛奶助眠吗？”

“哦。”周青冷冷的，“所以我连瓶牛奶都不配喝了是吧。”

李寻：“……”

他只好岔开话题，“中文系大二有很多考试，都是闭卷考。”

“是吗。”

周青还是冷冷的，“我大一就有考试，也很多，你看我骄傲了吗？”

李寻：“……”

只能再岔开话题，“复习完了带你去吃夜宵，想吃什么？”

周青：“怕是复习不完了，不配吃夜宵呢。”

李寻：“……”

好像他说什么都是错。

他坐在一旁看书，试图让女朋友冷静一下。

过了二十分钟，周青把书合上，推了推他。

李寻从书里抬起头，“怎么了？”

周青语气平缓，主动要求，“我想吃夜宵。”

“嗯？”李寻淡淡地笑，故意问，“你都复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