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为F | 分类:科幻 | 字数:6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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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4章 回潮
三对眼睛和人的眼睛截然不同,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充满了狰狞的气息,那血红色的眼白仿佛非是固态,而是摇晃的血液,那冒着灰败色泽的瞳孔仿佛随时都在扭曲,呈现一种涡旋态,就像是要将与其对视者的灵魂都绞入其内。说是狼也非狼,说是狗也非狗,那头颅是模糊的,只有一个大致的恰好满足人们想象力的轮廓。除了头颅之外,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团黑烟,至少在它扑下来的时候,在那如同时间暂停般的紧张感中,高川只看到了这颗头颅——仅仅是头颅就已经漫溢了充满恶意的存在感。
灰雾恶魔,地狱犬。前者表明了它的存在方式,而后者仅仅是神秘专家对这么一个形象的命名——虽然借用了神秘学中的“地狱犬”这个名字,但是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甚至于,灰雾恶魔中的“地狱犬”也并非是某个种群的称呼,灰雾恶魔是没有种族性的,它们的个体在大多数情况下,被神秘专家们默认为一种现象,一种外在的表现形式,哪怕在许多时候,它们都表现出个体性和智慧性。
在高川的脑海中,被通称为“地狱犬”的灰雾恶魔其实有多种外型、战斗方式乃至于外在表现的性态,根本就无法单靠外表去确认这种灰雾恶魔到底有怎样的本事,无法断定它所表现出来的神秘,会产生怎样的现象——这意味着,在突袭的时候根本无法针对性地做出反应,而自己所做出的任何一种反应都有可能是“错误”的。
死亡在这些非己所愿的错误中时常出现,大多数碰到地狱犬的人,就是这般运气不好地连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就葬身在那错误的应对中。哪怕是有经验的神秘专家,也无法照搬过去的经验,莽撞地判定这次袭来的地狱犬一定会有“这样的能力”,而并非是“其他的能力”。
高川也同样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绝对正确的判断,几率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变得可怕。在生出恐惧之前,他的战斗意识已经给出了好几个处理方针,然而,任何一个都无法依靠当前的身体做到。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血肉之躯,从反应到动作,所需要的时间远比义体和脑硬体的配合更久。高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地狱犬如乌云盖顶般从天花板上扑过来,在他的脑海里,“不要抬头”的警告远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更加清晰。
这里有一个逻辑,对正常人而言,是很难理解的——如果不抬头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次的危机吗?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回答是:很可能。
哪怕是灰雾恶魔也不会贸然出现,尤其在没有灰雾的地方,高川可没有在这个厕所里看到半点灰雾,这意味着这只地狱犬的出现很可能是“有条件的”。自己触发了某些条件,就如同踩中了陷阱的触发器一样,才导致危险突然来临——然而,哪怕已经提前有一种预感,将“不要抬头”的警告认真对待了,也很难不去“抬头”。
从头到尾的过程,就像是一个自己不得不踏入的陷阱。高川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在那剧烈波动的情绪和思维中,他可以感受到更多的东西:奇怪的传闻,失踪的学生,消失在门后的野兽般的怪物,离开的“白井”和“森野”,停留在厕所男性入口外的“八景”,突然从天花板扑出来的三对眼睛的地狱犬——这一切就如同闪电一样回放,解剖,重新编织。
在他能够做出行动之前,那个直觉的预感因为这般思考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江”就在这里。
下一刻,地狱犬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张开的血盆大口没有散发出任何野兽的臭味,却也没有真正的生物那样的鲜明,那嘴巴内里的一切看起来也是扭曲的,“牙齿”、“舌头”、“喉咙”全都像是抽象画一样,甚至没有一点儿立体的感觉。
这张嘴巴张开如此之大,让高川觉得它能够一口就吞掉自己,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三维立体的“人”向着纸张上的平面画像变化。他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思考,大脑中就自然而然浮现“降维”这样的词汇,可偏生他十分清楚,这仅仅是自己的认知中,看似最契合自己所能观测和感受到的状况的词汇,这个词汇其实并不准确。
人的原生大脑是很容易被欺骗的,人的大脑习惯于寻找逻辑性的因果,如果无法找到,就会自行给出一个因果,哪怕那并非是正确的逻辑——人的大脑运作遵循着逻辑性,并且,只要有逻辑就行,这个小知识哪怕是一个高中生都清楚,只要他稍微阅读一些课外读物。
高川下意识就确定了,自己的脑海里所给出的“降维”概念,正是逻辑被欺骗的结果——因为自己的认知的确无法给出当前变化一个准确的解释,所以,大脑自行使用了一个看似有逻辑的解释。
这根本就不是“降维”,而是更复杂的神秘力量。这只地狱犬从神秘力量的表现形式来说,比他过去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地狱犬都要强大,也都要神秘。
第1974章 回潮
这个直觉就像是又一次证明了,“江”就在这里,距离自己根本不远。只是,这个距离感并不是正常的直线距离,而是另一种概念。
高川在整个儿被吞掉的一刻,最后做出的动作,是将整个右手向这张血盆大嘴的喉咙里插入——他当然知道,自己又违背了另一条警告:不要将手放进狗的嘴巴里。
哪怕没有太多的证据,高川也相信,这里的“狗”指的正是眼前的地狱犬。然而,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出现两个警告,并且,这两个警告都和同一物事有关呢?是因为有两个人遭遇并洞穿了同样的事情吗?还是同一个人经历了眼前的神秘事件,并在危机关头留下了对后人的警告吗?
不可能!
高川确信,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们同样遭遇了眼前的状况,才留下警告”的结果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在这所学校里的都是普通人,而普通人根本无法对眼前的状况及时做出反应。即便是他这个素有经验的神秘专家,在正常人的素质状态下,都无法留下只言片语,又怎么可能会出现“正常人的学生留下警告”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留下警告的肯定不是人。
至少,不是正常的人。
将其当成是某个神秘专家的警告也太过顺其自然了,与之相比,高川更宁愿相信,这两句警告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从陷阱的角度来说,如果存在两个触发器,那么,当第一个被触发的时候,第二个的触发机制肯定是和第一个相反的。
当自己不顾警告,抬头上看,导致地狱犬的降临时,正常的逻辑都会对下一句警告严加遵守,但从陷阱的角度来说,这反而会触发更进一步的危险。
在正常情况下,既然能够如此深刻的想起这两句“警告”,那么,面对扑来的地狱犬,人们伸出的手会下意识收回来吧——因为,警告已经给出了:不要将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但是,高川判断了,这是错误的。
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将手更进一步伸进了“狗”的嘴巴里。在被那抽象画一样的利齿刺穿身体前,他的手率先触摸了到什么。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触感,说有实体也不尽然,这种触感足以用“空虚”来形容,反而像是从充满了空气的地方伸进了真空里,手的受力顿时产生了相当大的差异。
高川觉得自己的手臂在自内而外地膨胀,并且,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向深处滑去。若要形容,那就是“手臂陡然间变大了,以更凶猛的力量向内部击打”,但是,这样的变化并非是他主动去做的。他的身体甚至被这股向深处击打的力量牵动,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一个骨碌就冲进了地狱犬的喉咙深处。
就在高川觉得自己向前摔去的下一刻,膨胀的手臂终于像是砸中了什么,他听到了相当清晰的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才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厕所的地板上。
他的脑子有一片空白,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橡皮擦去了一小块,而他并不知道被擦去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地板的瓷砖晶亮,就像是一直都有人打扫的样子,和之前学校旧厕所的观感完全不同,但是,格局是一样的,他正躺在那只地狱犬扑下来的隔间里。他按着太阳穴,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率先注意到的就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堪称简洁优美的花纹线条,就像是五星级酒店的吊顶灯,根本不是一所普通高中的厕所所会有的。
怪异的明亮,怪异的优美,怪异的干净,全都拥挤在这个和学校旧厕所一模一样的格局中,让那怪异的感觉成三倍增加了。
高川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期间或许还发生了比自己所能感知到的过程更长的状况,不过,自己的确是因为地狱犬的突袭,才到来这里的没错。
不要抬头;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他全都做了,所以,才来到这里。眼前的怪异并不让他感到畏惧和迷惑,反而,他觉得这正是自己的第二个选择正确的结果——自己没有死于陷阱,那就定然和“江”更近了。
自己和“江”之间的距离,并不是正常直线的距离,甚至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距离。“程式”的作用,并没有让自己一下子就和“江”站在一块,而是形成了一条能够接近“江”的通道。这其中,女巫VV的力量一定是不可或缺的,进而言之,自己暂时还没见到“江”也没关系,只要继续下去能够见到“江”,就足以证明“近江陷阱”是有效的。这个陷阱的确能够让无可名状的“江”以一种更确定的性态、地方和方式出现在观测中。
能够被观测到,能够接近,能够触摸,就能够与之战斗——而这正是战胜敌人的前提。在这之前,既无法实际观测,也无法确认其状态,只能用“无可名状”去描述的“江”,不要说击败了,就连它在哪里都无法确定。
自己还在前进,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高川内心中的颤抖渐渐平稳下来。他当然是恐惧的,面对“江”,面对神秘事件,面对那无法预测的状况,面对那宛如剧本的身不由己,没有人会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