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佛家谶语常以此来比喻空门中人，已望能够看破红尘。

但云裳却听过另一种说法，则是这样说的：“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一晚匆匆而来的相遇倒也还算平静。

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本以为那些上辈子的事情她已经忘记许多。

可如今看来，她却是一件也没能忘掉。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云裳此时正独坐在小屋外面的石凳上，手里的佛经一直保持着那一页未曾翻动过。

眼里的景物一丝也不曾动过，若是细看的话便能看出她的眼里是空的，没有任何的焦距。

“小姐……？”

“小姐……”

“嗯，什么事？”

感觉到有人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云裳便回身去看。

“小姐，老太君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了，说是让您去前院，诵经的师傅也都到了。”

莺儿极少见到自家小姐这个模样，暗想着是不是昨日出了什么差错。

云裳皱了皱眉，随及便起身欲走，却又被莺儿拽了回来。

“小姐慌什么，这会子换身衣服去，也还来得及啊！”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家常衣裳，云裳有些哂然，还是丫鬟细心，要不然她就真要失礼了。

等云裳换了衣服去的时候，还没到前殿，隐隐的就听见诵经的声音传来，老夫人原是不信这些的。

她年轻的时候常随着镇国公一起征战，手里的杀孽可以说是只多不少。

许是这些年日渐垂暮，又得了个云裳这么个惹人疼的外孙女，便想着时来诵诵经，礼礼佛，已求她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将来能够顺遂些才好。

“老夫人，小姐来了。”

听着秦嬷嬷的话，江婉儿便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眼含笑意的望着嬷嬷说道：“你让裳丫头到我跟前来，这儿清净些，不用与那些混小子在一起。”

“诶，老奴这就去。”

不过片刻，云裳就跟着秦嬷嬷的脚步到了江婉儿所在的偏殿，这是虽是偏殿，但依旧能够听到大殿中传来的诵经声。

“外祖母安，怎不见舅母表哥？”

云裳才刚行完礼就被老太君拉过来坐下，直拍着她的手说道：“你舅母哥哥不在这屋，他们在另一边的偏殿里，不用想着他们。

怎么，裳儿是觉得跟着我这个老婆子不开心？”

“外祖母怎如此说裳儿，真让人伤心。”

说着她便一头扎进江婉儿的怀里，这模样就像是真的伤心似的，但那翘起的嘴角却告诉众人，这不过是逗老夫人高兴的话儿罢了。

老夫人果然被逗笑了：“哈哈哈，你这丫头，越发的调皮了。

罢罢罢，来，拿着。”

云裳随着老夫人的动作坐了起来，便看到江婉儿摘下了手上的一串佛珠。

“外祖母……”

江婉儿止住了云裳的话，片刻才说道：

“这是我当年嫁给你外祖父的时候上山求的，本是要留给你母亲的……，如今，只能留给你了。”

云裳听得出那语气中的难过与思念，她自一出生就没见过母亲，上辈子也一样。

但人人都说她很像她的母亲，云裳一想到这一点便有些欣慰，至少这样，外祖父外祖母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

云裳想，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如今这心底的唯一一丝温暖，她再也不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