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魍魉局
作者:在下吹雪 | 分类:幻言 | 字数:4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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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现世篇
郁欢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现在没有项链,苏渔根本无法冲破禁身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云沂有了点反应,转过头来肯正视着她:“什么要求。”
郁欢躲开他的目光,低下头,说道:“很简单的要求,她活了之后,你让她顶替我的身份替我活着,我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父母。”
“好。”云沂回答的很爽快,没有半点儿犹豫。
苏渔想,郁欢这下子约莫心死了,她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她的背面,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云沂摊开掌心,掌心躺着一颗粉色的糖果,“过程会有些痛,吃颗糖,会好受一些。”
郁欢本来不哭了,听到这句话,眼泪又和断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砸在他的手上。她和云沂说过,自己每每难过的时候就会吃糖来缓解,原来他也记住了。
“痛就……痛吧,我已经……习惯了。”郁欢强忍着哭声,哽咽道。
苏渔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和郁欢成为朋友,她们对待有些事情,同样的固执。郁欢还小的时候,父母就不能常伴在她的身边,她其实是一个很缺爱的人,可偏偏又成长为一个固执而傲娇的姑娘,喜欢把负面情绪都藏在心里,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倾诉给苏渔听。
“我不想……你不要死!”苏渔急哭了,在心里拼命嘶吼道。
云沂的手抚上郁欢的头顶,微微一压,瞬间起了风,郁欢闭眸,她此时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头顶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狠狠压制着,耳中断断续续听见嗡鸣声,呼吸一时间也变得困难起来。郁欢咬紧牙关,痛彻心扉也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即使现在是在被人强行抽生魂,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剧痛。她明显感觉到心跳速度变慢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一切痛觉都变得不那么灵敏起来。忽然这阵致命的压迫感消失了,郁欢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苏渔身上的禁身术也随之消失,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郁欢身边,抱起她来,一股温热的血流进自己的掌心,苏渔仔细一看,郁欢的耳边全都是血。
“欢?”她小心翼翼的喊怀里的人名字,可是平时那个活泼开朗的人如今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欢~求求你,别吓我。”苏渔几欲哭出来,害怕的全身抖个不停。她的身体尚有余温,可是温度在慢慢的消失。
云沂望着手心染泪的糖果,眨了眨眼睛。然后,将抽离的生魂准备打入棺中的风儿体中。苏渔放下郁欢,让她躺在地上,自己闪到风儿棺木前,挡住云沂。
苏渔道:“你能确定复活之后的风儿依旧是你记忆的那个人吗?”
云沂挑眉,道:“自然是。”
苏渔不言,伸手就要夺取他手上的生魂,云沂不悦,又欲给她强加禁身术,却发现不管用了。“你怎么会有灵力?”
尽管她身上凭空多出莫名其妙的灵气来,云沂作为一个千年不死人,修炼也达上千年,对付一个不会运用灵力的小白,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两招,苏渔就被打到跪地不起。云沂将生魂打入风儿体内,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主要取决于郁欢不曾想过挣扎。故而灵体得到了潜意识的暗示,所以省去麻烦。
不过片刻之后,棺木之中的风儿好像真的活了过来,苏渔看见她眼睛动了动,胸口也有了小小的起伏。
“风儿……”云沂让棺材归位,自己趴在棺材边,紧紧盯着棺里的人。
风儿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向云沂,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陛下。”
“你终于醒了。”云沂流下泪,握住风儿的手。
“陛下,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风儿看着山洞内陌生的景象,发现自己躺在狭窄的棺材里,身边还陪葬着许多金银珠宝。
也许是因为近千年身体没动过的缘故,一时间还没办法自由活动如同常人一般,她艰难的抬起手,动一下缓半天,一动一停用了不少时间,这才摸到自己颈项间,那里还有一个凸出外翻的伤口,这是她自刎于寝宫的证明,说明她真的死过,可是如今怎么会活过来。
“风儿,你活过来就好了,我们不必想太多,好不好?”云沂柔声道。
风儿脸上露出一丝难过之情,“陛下,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云沂怔了怔。
“陛下,你可曾知道,臣妾死后,并没有立刻随鬼差大人去往鬼界转世投胎,而是,一直陪在您的身边。”风儿慢慢坐了起来,发间珠钗步摇叮铃作响,她看见地上躺了一个和自己长的差不多的女子,不远处还跪着一个,二人皆穿着奇装异服。风儿收回视线,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不知。”云沂道。
风儿轻轻笑:“也是因这缘故,我才知道陛下为了臣妾去了浮鱼山白家寻仙问道,找寻救臣妾的法子,臣妾还知道,自己腹中有一颗保持尸身永远不会腐烂的宝珠,是陛下您去了无念海,夺来的。”
第八十五章 现世篇
云沂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所以,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
风儿道:“臣妾知道,陛下为臣妾做了这么多,可是臣妾无以回报。”
“什么报不报的,你我二人之间,是夫妻,夫妻之间,是不需分的那么清的!”云沂纠正道,情绪有点激动。
“陛下,所以臣妾才会说,您和从前不一样了。”风儿耐心安抚道。
云沂不解:“我和从前有何不同?”
风儿轻叹息一声,道:“陛下从前以大局为重,可如今却为了风儿,红尘的儿女之情,做了违背六界之规的错事,您说,您是不是变了?”
云沂道:“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深爱你,不是么?”
“可是,陛下可曾考虑过臣妾可曾需要?”风儿注视着他的眼睛,“是,臣妾很爱陛下,陛下亦很爱臣妾,正是因为陛下太爱臣妾了,才让臣妾觉得惶恐!”
“惶恐?”云沂懵。
“是,惶恐。陛下为了臣妾放弃辛辛苦苦、九死一生打下的云国江山,踏遍天下只为了寻找与臣妾再续前缘的办法,让臣妾惶恐啊。臣妾却没办法同陛下爱着臣妾一样,然后爱着陛下。臣妾是一个下堂妻,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却为了一个下堂妻,放弃后宫佳丽三千,只宠爱臣妾一个人,让臣妾惶恐啊!天下泱泱万人,流言蜚语如同致命的毒药,臣妾不敢彻底爱上陛下,害怕有一日会沉沦。”
“臣妾并非是不相信陛下,陛下把臣妾保护的很好,可是却没能阻止那些流言蜚语,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陛下替臣妾挡了太多风雨,可终究没有用……”
“臣妾只希望,单纯的爱着陛下,不需要陛下为臣妾做那么多,陛下越是为臣妾做太多,流言蜚语只会有增无减。这一点,于陛下,或是于臣妾而言,都是不利的。”
云沂闭眸,以手扶额,似乎是不大舒服。
“那姑娘,是我的转世。”风儿指着地下沉睡的郁欢,“可能陛下不知道,其实我与陛下早已情定三生,我本只需等在奈何桥旁,等到陛下,再和陛下一起转世,续缘,是臣妾太低估了陛下对臣妾的爱……”
“如今命簿已经被打乱,神界很快就会知道的,陛下当初在生死簿划去名字,已经有违天理,正所谓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现在陛下将生魂放回她体内,一切归位还来得及。”风儿劝道。
“太乱了,太乱了!你说的不对,通通都不对!”云沂摇头,他根本无法接受风儿的说辞!他绝对不会认同风儿的话,这分明是在胡诹!
“转世怎么会是一样的人呢?风儿,你就是你,郁欢就是郁欢,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陛下!”风儿打算从棺木之中出来,可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差点摔倒在地上,云沂见状,飞奔而来扶住她。
风儿拉起衣裙,褪下长袜,看了一眼小腿,那里的肤色依旧是青白的,这是死人才会有的颜色。“陛下您看,臣妾根本不会完全活过来,也根本不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和您一起生活。”
“会的,这肯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风儿,你会成为一个正常人的,到时候我会带你去外面的世界里看一看,你知道吗?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一定会喜欢的。”云沂慌忙替她穿好袜子,倒像是怕别人窥见风儿的身体一样。“再不行,我就再抽一魄给你。”云沂望着郁欢说道。
风儿拉住他,“陛下,不需要的。”
云沂偏过头,风儿笑了笑。“陛下说要带臣妾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云沂眼里有光,没想到风儿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他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风儿展唇一笑,双臂环住云沂的颈项。云沂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苏渔望着他们一白一红,双双离去的背影,穿过水帘,消失在视野里。
“咳咳。”苏渔捂住心口,难受的咳出血来,勉强站起来,走到郁欢身边,却发现她好像还有呼吸。
常言道,人有三魂七魄,方才风儿提到了“生魂”,是否代表云沂只拿了一魂,所以郁欢才没有死。
这么说……难道云沂是对郁欢手下留情了吗?还是因为他只需要生魂就可以了?
苏渔艰难的背起郁欢,她自己身上还有伤,背起郁欢的那一刻,伤处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背着郁欢走到水帘前,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她看向水中,并没有看到那个黑影。苏渔想起那个被云沂随手扔到水里的项链,苦笑。
伸手刚碰到水帘,一个巨口之兽,形若鲶鱼,双目赤红,长着一口锋利的牙齿咬过来,苏渔吓到退后三步,再观那巨兽,似乎是进不来的,她这才松了口气。
“完了,这下出不去了。”把郁欢放到地上,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半天,都打不开,俨然是进水坏了。苏渔崩溃的坐在地上,忽然听见洞口咕噜噜传来巨大的水声,她以为云沂回来了,连忙背起郁欢躲到棺材后面。
水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苏渔听见水帘破开的哗啦声。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苏渔扒着棺材板,偷偷探出脑袋,没想到看到了林砚,林砚也恰好发现了她,赶紧跑了过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林砚愧疚的抱着她,苏渔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怎么才来呀,我真怕你找不到我,我以后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给你的项链呢?”林砚问道。
“被云沂给扔掉了。”
林砚又说:“若不是查到了项链的位置,我怕很难找到这个地方,这里是云沂造的幻境,怪不得我到了这边之后,却一直查不到你的方向,只有在项链断掉的时候,发出一次强烈的信号,我才感应到了。”
“幻境?”苏渔擦擦眼泪。
“嗯,幻境是很难被外人发现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苏渔道:“我让一个小鬼带我来的。”
“原来如此。”林砚颔首。
“你快帮我看看郁欢,她被云沂抽走了生魂。”苏渔急道,林砚凑过去,大概看了一下,如实道:“倒是不会死,但是会成为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那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的意思是能代替生魂的东西?”
“没有,人的三魂七魄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
苏渔丧气,林砚安慰道:“咱们先出去,找到云沂拿回生魂也不迟。”
苏渔点头,林砚背起郁欢,走到水帘前,对苏渔说道:“拉紧我的手,闭上眼睛。”
“嗯!”苏渔听话,一股不真实的陡然上升的力量侵袭全身。不过很快就到了陆地上,而且,衣服不知道怎么干了。
“走,跟上我。”
黑暗之中,林砚的话让她格外温暖,即使在此之前,她还因为他迟迟没有消息而生气和难过,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愉快都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