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九冥笑道：“昨晚大哥还怪小弟给你惹下麻烦，这便从中得到好处，这是否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童虎愕然道：“什么是塞翁失马？”

蒲九冥敷衍道：“这是在小弟家乡流传的一句俗语，大哥不必深究。不过大哥总归是得了好处，不知该怎么感谢小弟？”

童虎道：“大哥来找你就是为了感谢你。你不是喜欢逛窑子么，大哥带你去逛西城区最大的窑子。”

蒲九冥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喜道：“大哥真懂我的心，都说苏氏皇城西区的烟花之地天下有名，小弟一直想去见识一下，却苦于囊中羞涩，始终未能得偿所愿，大哥一定要带足了银两。”

童虎笑道：“普通的银两岂能引起那些红牌阿姑的兴趣？大哥带了一万颗上品灵石，保证你享尽人间艳福。”

蒲九冥想起燕嫣嫣，泄气道：“还是算了吧，嫣嫣对小弟情深义重，小弟怎能去做对不起她的事？况且伯父久伤不愈，寿元将尽，大哥还有心情去花天酒地么？”

童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只懂得替别人考虑。不过你不用担心，大哥自从得知你打败火鬼的事情，便知道那胎木丹已经是大哥的囊中之物，心情还有什么不好的呢？但你心里只有嫣嫣，那就不好办了。大哥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去找屠小芳，看他有没有空陪大哥去。”

蒲九冥不甘心地道：“窑子不都是晚上才营业吗？白日宣n淫极伤身体，大哥还是等晚上去的好，说不定小弟过了心里的坎，便能舍命陪君子了。”

童虎哑然失笑，道：“初见你时，你整日把逛窑子挂在嘴边，却连西区最有名的夜郎窝都不知道，足见你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蒲九冥两眼冒光道：“夜郎窝？只听名字便知道是男人都向往的地方。”

童虎点头道：“这话你说对了。夜郎窝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业，两波肤白貌美的当红阿姑轮流接客，每个来到皇城的男人若是不去光顾一下，都不敢说他在皇城见过世面。”

蒲九冥低头思忖半晌，终于成功将燕嫣嫣抛在脑后，咬牙道：“小弟陪你们走一遭，当然只是去看看，不过若是不小心动了邪念，大哥记得提醒小弟。”

童虎大笑道：“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嫣嫣有知，也绝不会怪你。”

留仙楼内用餐宾客噪杂的划拳声传播到后院一面遮挡视线的屏风，便诡异地消失一空，无法影响到后院居住的人。

屠雄豹背对着屠小芳，正凝神观赏一幅悬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厅外艳阳高照，繁花锦簇。留仙楼专门伺候屠氏父子的伙计换下冷却的茶水，又悄悄退出去。

屠小芳屏气垂首，小心翼翼活动着酸痛的小腿。

他自小与屠雄豹朝夕相处，被屠雄豹一手训练成能独当一面的强盗恶霸，并亲眼看着他从上清宗的有道之士转变成今日人人闻声色变的人魔，但事实上他从不清楚他这杀伐果决的父亲心里在想什么，乃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蕴藏的深意，就像他昨夜潜入铁血王府，回来后便这样盯着那幅画看了三个时辰。不过这使得屠小芳对屠雄豹有着天神般的崇敬外，还有着深深的畏惧，否则他也不会老老实实陪着屠雄豹站了三个时辰。

日已中天，屠雄豹突然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到一动不敢动的屠小芳身上，柔声道：“难得你这么乖，肯陪父亲站了那么久。”

屠雄豹满脸虬髯，黑发披肩，体格魁梧，气势沉雄，双目神光如炬，看人视物带着一股威凌天下的迫人霸气。

屠小芳在父亲的注视下，再无往日的嚣张桀骜，小心翼翼道：“阿爹去看童虎，结果如何？”

屠雄豹淡淡道：“阿爹看走了眼。”

屠小芳微一错愕，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很少这么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屠雄豹道：“不止我看走了眼，只怕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人都看走了眼。”

屠小芳躬身道：“难道那童虎名不符实吗？”

屠雄豹微微一笑，道：“虎父无犬子，大名鼎鼎的铁血王爷的爱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他肯毫无顾忌地解开体内的疯魔印，最多能够斩杀画皮和剥皮那两个废物，但想要打败黑山帝君一手培养出来的青年高手，只怕还远远不够格。”

屠小芳道：“阿爹的意思是说，打败火鬼的另有其人？”接着心中一动道：“是不是蒲九冥？”

屠雄豹露出思索的神色，似在昨晚与蒲九冥交手的经过，点头道：“那个叫蒲九冥的年轻人确实有战败火鬼的实力。”

屠小芳失声道：“原来真的是他！他为何要隐藏自己？”

屠雄豹道：“这正是阿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从他出手的方式来看，他所修炼的功法应当是咱们魔道前辈血海老祖的冥河血祭，可咱们魔道中人不像那些淡泊名利的正道之士，一心苦修只为逍遥和长生，所以阿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把打败火鬼这么露脸子的事转嫁到童虎的身上。”

屠小芳一时未能从蒲九冥打败火鬼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喃喃道：“前些时日他与我交手……”

屠雄豹道：“血河老祖的冥河血祭施展时声势浩大，血浪滔天，他与你交手自然是隐藏了实力。”接着又道：“你可知阿爹为何要夜探铁血王府？”

屠小芳道：“阿爹是前辈高人，肯定不是特意去看一位晚辈，而是另有目的。”

屠雄豹笑道：“你倒会往阿爹这人人惧怕的凶魔脸上贴金。”随后继续道：“阿爹修为臻至大乘圆满之境，能够隐约感受到天道的运转，近日入定常有心惊肉跳的感觉，预示着这镇狱界将有灭世的浩劫发生。阿爹在离去前，想为你寻找一位能够挡灾避祸的人。”

屠小芳身体一颤，道：“阿爹……”

屠雄豹摆手道：“阿爹这一生杀戮太多，大道长生无望，死亡是必然的结局，但阿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为你谋划好一切，怎能甘心离去？往后你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务必要与蒲九冥交好，用你的真诚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希望他将来念着你们情分，在你遇难的时刻，出手帮你一把。”

屠小芳正要讲话，突然手下来报，说是有两个叫童虎和蒲九冥的人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