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够来到这里，就是凭借着那个源头对人体的危害性。可就在刚刚她想要再次确认的时候，血量不动了。

君诺心中一沉，对上慕止略带疑惑的目光，问道：“是不是忽然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神清气爽？因为……那个危害的源头，好像停止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君诺也无从说起。至少她可以确定他们的猜测方向没有错，这一场奇怪的疫病确实是人为，并且幕后操纵之人或许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才临时叫停。

可这也意味着攻防互换。他们从暗地里的一方转到了明面上，而敌人却不知在何处瞧着他们的笑话。

“先回去。”慕止略一思忖，开口简洁明了。

晨光熹微中，二人快速前行。事情的发展就像是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叫人时时刻刻不敢大意。

“君诺，大傻蛋被抓走啦！”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声，正是快速奔来的滚滚，“那几个老头子把草垛都准备好啦，还说马上就要进行仪式！”

滚滚中的大傻蛋，应该就是莫拉加没错了。君诺暗地里念叨过几回，他就记住了。

草垛、仪式……在这个时候？莫非现在就要祭天？两人没有时间多想，当即跟上了滚滚的步伐。

分明昨天晚上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如今天都还没有亮，这个时候就要祭天，这时间赶得也太仓促了些。

慕止和君诺赶到的时候，祭台还没有搭好。以莫拉加为首的一众患病之人，被圈在祭台之下，他们一个个想要挣扎，却有一众人持着石矛，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分明就是临时起意。

没想到自己夜探的行动，竟然加速了敌人的动作，君诺脑中快速运转。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的人，她要如何将那些人解救下来？

在服用过玉露制成的土豆丸之后，这些人的症状明明都有了好转，长老们视若无睹，依然迫不及待地被拉出来祭天。他们背后之人藏了怎样龌龊的心思，无人得知。

“尊敬的神明啊，我族之人犯下的过错，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将他们的躯体献予诸神，还望诸神能免去对我落日施下的诅咒。”

祭台之下，一个长发披散、穿着兽皮大袍的人把手中的兽骨权杖竖在一旁，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而在他的身侧，站着几个同样装扮的老人。想必这些人就是落日部落的长老了。

听着那个长老的诉求，君诺嗤笑一声。诅咒？分明是有人在捣鬼。

“我们落日部落的酋长莫拉加将带领我们的子民，在烈火之中忏悔，用肉体和灵魂的痛苦偿还犯下的罪！”他念完，睁开眼重新拿起权杖，“去吧我的孩子们，神会保养你们归于她的怀抱。去吧，神在等待你们！”

而随着他权杖一挥，指向以莫拉加为首的一众患病之人，那些拿着骨矛的人就催促着他们自己走上祭台。

或许是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那祭台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台子，底部由一些木桩子支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宽大，却简陋得很。

它的上面也安了几个木桩子，又在一旁摆放了许多干草和木柴。

持骨矛的人在驱赶那些病人的时候，那几个长老也纷纷走上祭台，站立成了一排。

眼看着那些病人孩童一个个被赶上祭台，君诺心中愈发焦急，就在她想要不管不顾和那些人拼了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才搭建好的祭台，竟然倒塌了。那祭台少说也有一米多高，因为需要容纳一百多个人，十分宽大。

它从边缘开始塌陷，慢慢的整个祭台都陷了下去，就好像是用锤子将它一寸寸锤扁一样。那几个神态严肃、看起来苦大仇深的长老摔倒的姿势各有不同，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更有甚者，一共六个长老，有两个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君诺和慕止虽然躲得远，但他们视力极好，将那两个长老的变化通通看在眼中。

那两人想必已经年过五旬了，满脸的皱纹。但从祭台塌陷的那一刹那，他们的面容加剧变老，从他们瞪大的双眼中可以确定他们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刻。

而紧接着，这两位长老的瞳孔突出，眼白之中顷刻间布满了血丝。他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不过短短几秒钟，就没了呼吸。

见此场景，幸存的四位长老都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复又跪下，“神明在上，如果您有指示，快快传达下来吧！”

在他们的设想之中，只要将那些患病了的人和莫拉加都拿来祭天，他们部落的厄运就会消散，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只是一名长老突然身亡，或许还有可能是巧合。可现在是两位！他们的死状离奇，如果这不是诅咒的力量，根本无从解释！

尼靼长老，也就是一开始念念有词的那一位跪直了身体，不敢看身侧两位长老的死状。他一边向上天祈祷，一边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们部落犯下的错就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吗？早在这个怪病发生的前一段日子，他们部落里就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失踪，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后来就是一批一批。

鹘祁不是说只要他们听从神明的指示，就一定可以破解厄运吗？难道……是神明不想要他们献上的祭品？

尼靼只觉得一阵恍惚，紧接着脑中就响起了不属于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终于，尼靼跪坐着，脸上不再有畏惧的表情。

“神明拒绝了我们的供奉，并且因为我们对祭品的不重视，神再次对我们降下了惩罚。”尼靼双目直视前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神要更新鲜、更美味的祭品！”

他以极慢的速度缓缓站了起来，表情魔怔，“我的孩子们，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等祭台修好之后，我们会重新进行祭祀！所有健康的孩子们，你们的无私献祭，一定会打动敬爱的神明！”

这一番变故始料未及，君诺听着那老头的默念声，终于忍不住道：“他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