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今日无月，沈川格第一次真正的停留在京都的晚夜中，原来，是这样的热闹。

沈川格看到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简单快乐的笑容，而那些最简单快乐的事物却是最感染人的东西。

一路上沈川格拖着疲惫的身子，昨夜没睡，今日也是和他对弈一日，不过，想要的结果也有了。

不知道是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还是因为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脸上露出难道一见的笑容。

藏在暗处的闽阿洛也笑着，老者也亦步亦趋的从他身后出来，“你这样，值得吗？”

“师叔，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我只是来爱他的人，也是来赎罪的人。”

老者摇头一叹，他从不赞同，“这是不伦之恋，若是被世人知道……”

“那又怎样？我所爱者，与世人又有何干系。”，闽阿洛的身躯已经长成大男子的模样，“还是多谢师叔了。”

“不谢，他本来就是我一直想收入门下的人。”，老者陆离本就是桀骜不驯的人。

闽阿洛一步一步走到沈川格的面前，老者目光里很是不赞同和心疼呐，这一路有多少困难，险阻呐，他深深的为着两个少年担忧，却又不在说阻止的话，因为，那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

……

沈川格看到闽阿洛很是惊讶，“原来你在这里啊。”

对于闽阿洛来说，时间就像定格在这一刻，可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能说，唯有轻轻回答一句，“是，我在这里。”

“京都的夜市，你应该也没出来瞧过。”

“是呐，没正经瞧过。”

“我带你看看。”

“也行。”

两个人不换不急的并肩同行在小街道上，夜市繁华，唱戏小曲，青楼瓦舍，摊口小吃，街头卖艺人，让夜晚不显得寂寞。

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

沈川格走到一家小铺子，铺子上琳琅满目的外来商户，尤其是那泥塑的小陶人，脸庞圆润可爱，他多盯了几秒，还拿起来，细细的端详，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又放下，“这个娃娃，很可爱。”

“你喜欢？”，闽阿洛又拿起。

“还好。”，亲近他的人都知道，他如果说很好，那么就是喜欢。

“那就买。”，闽阿洛从怀里掏钱，付钱了。老板很是高兴，点头哈腰。

“唉，不用。”，沈川格都来不及阻止他。

这小插曲一过，他们又接着走下去。青楼外女主打扮妖娆妩媚动人的勾引路上行人的目光，他们一走到这里，那些姑娘就围了过来，饶是沈川格在外周游多年，也没经历过这场面。

闽阿洛身上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息，也让她们打了寒蝉，当然不可能来缠着他，像沈川格这白愣愣的小生才是她们的心头好。

闽阿洛看到这场景，顿时就生气了，直接从脂粉队里把他拉出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沈川格看着闽阿洛的背影，不知道何时，那个常常爬墙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他也长大了。

闽阿洛只顾着事情，居然把他带到皇宫大门入口处，而刚好一空大师从里面出来，还带着那个小沙弥，小沙弥也看到沈川格，扯扯一灯大师的衣袖。

沈川格自然也是看见了，“一灯大师。”

闽阿洛没说话，只是站着。一灯大师看到他们牵着的手，握得很紧。“看来，你已经找到眼前人了。”

这句话真的是说的他一头雾水，包括回来时，他告诉他的那句话，还来旧将意，怜取眼前人。

哪有什么眼前人？

“路途坎坷，只望珍重。”，说这句话时，一灯大师特意看了看闽阿洛。

不待回答，一灯大师就离开了，小沙弥还回头对着沈川格笑了笑。

闽阿洛看着他，眼睛带光，“回家吧，你累了。”

“好吧。”，沈川格早就感受到身体的疲惫，他发现他们手还握着，尴尬的分开。

……

闽阿洛问道，“你去找他了没？”

“不是你把卷子故意给我看的嘛？”，沈川格语气里有少有的揶揄，“他说可以，你会在青州书院里吗？”

“你想我在吗？”

沈川格没回答。

“我会在的。”

他们走到酒肆，沈川格笑着说，“陪我喝一次酒，怎么样？”

“好。”

杯盏交换，不知不觉间，酒意已经上了头，沈川格明显的喝醉了，他一时兴起，打趣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从我小时候，到现在。那些，若即若离的好意，我都感受到了。”

他的目光像孩子一样纯真，闽阿洛没办法避开这样的他，也没办法对这样他撒谎，好想都告诉他，那些过去，也许他就不用这样累了。

沈川格侧头滑落，他的脸落在一只宽厚的大手的上，闽阿洛轻轻挨着他的脸，不让他难受。

另外一只手招来小二，付了酒钱，他背起他，送他回家了。

他趴在他身上，安静温和。闽阿洛心里藏着太多太多关于他的事情，可是，该怎么样说出口，又该怎么样和他说？

“呵呵呵……”，沈川格趴在他背上乐乐的笑起来，这样的笑洒脱，没有束缚，也很有感染力。

“傻子。”，闽阿洛宠溺的笑了，不过又问道，“你在笑什么？”

“小瓷娃娃，很像一个人。”

“谁？”，他在背上竟然如此安心。

沈川格瞪大眼睛，侧头看他，样子憨态可掬，一本正经的说：“你。”

闽阿洛根本没想到这个答案。

“为什么？”

等了很久没回答，闽阿洛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睡的死死的。

一步一步，他很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走得慢些，“此心安处是吾乡。吾乡在吾怀。”

闽阿洛找了一条僻静静的路，路上的行人越走越少，现在更是少的可怜。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轻轻的挨了一下他的脸颊。

转过头，他已脸红。

“呵呵呵……”，一女子还有她的丫鬟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尴尬的打断了。

“闽小将军。”，微微抚礼，作为青州书院陆离院长唯一的女儿，陆婉莹什么明场面没见过，这处变不惊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装作不经意间看他一眼，也看背上的人，闽阿洛侧身避开她的目光，斗篷的帽子也在这是被风盖上，一切的巧合，完美的保护了沈川格。

闽阿洛向她点头致意，背着他匆匆离开。

陆婉莹看着沈川格的斗篷，她对身边的丫鬟说：“这个人，我总觉似曾相识。”

丫鬟扯扯她衣袖，还指了指天，天很黑了。

陆婉莹“哇”的一声，快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