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太暗，李秋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感觉突然很亲切，就拉了一下文牟宇让他别说话，两个人并排站在那儿。

“好，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是谁，”男人顿了一下，“我就是秋水的爸爸。”

李秋水如同被雷劈了，站定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停的发抖。

文牟宇猛然扯掉男人的帽子，拿电筒对着他的脸晃，男人也不动，随他看。

过了一会儿，文牟宇突然说，“天，秋水，他真的是你爸。”然后用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咧开嘴傻笑，“李叔，不好意思，眼拙，没认出来，你看，我也是为了秋水的安全不是，嘿嘿……”

“秋水，我真的是爸爸。”李万明看李秋水还在发呆，又深情的呼唤了一声。

李秋水回忆了一下当时和妈妈去别墅找爸爸的时候拿的那张照片，眼前这个人虽然没那么年轻了，但是眉眼和气质还是和照片上的人差不多，仔细看了看，突然大声哭出来，“你真是我爸？”

“对，”李万明双手发抖的放在自己膝盖上，“对，我是你爸，你妈叫王菊花。”

“你是我爸？”李秋水指着他大声责问，眼泪不断的掉下来，“你现在跑出来说你是我爸？我和我妈找了你十几年，我都忘了我还有一个爸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看到李秋水哭了，文牟宇一心疼立马变了立场，大声吼李万明，“你别坐了，给我蹲着，你还是蹲着比较合适。”

李万明指着文牟宇，“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找打吗？”

文牟宇非常气愤的昂着头，“十几年了，你也忍心，不是我说你，你知道王姨和秋水吃了多少苦吗？”

李秋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为什么要躲我们，十几年时间，一点音讯也没有，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妈这个傻女人才会一直等你吧？”

李万明眼里也闪烁起了泪光，“秋水，都是我不好，爸爸也有苦衷啊，我不是去找那个骗子了嘛？”

李秋水这些年的委屈都一涌而上，越哭越大声，引得路人侧目，她也顾不上，“十几年的时间，你就为了找一个骗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自私？你想过我妈有多难吗？而且你找到人了吗？啊？再说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找到了你就能弥补我妈这些年来独自受的苦了吗？”

李万明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的内心当然也很不平静，但必须克制。

文牟宇忍不住插话，“李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事情还做得真不地道，你去找骗子，这个没错，可是不管怎样，你得回家啊，找不到骗子就算了，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十几年的时间都花在找一个骗子身上，不值啊。”

李万明低头，满脸沉重的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打了水漂我就忍了，但是被大家认为我是合伙的骗子，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而且欠了那么多外债，我要不去找，咋还账啊？”

李秋水的怒气还是没有散去，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但是真的看到了，却又有好多的怨恨，“你这分明就是自私，你是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我妈，你想过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

李万明站起来，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个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小学生现在却已经大学毕业的女儿，“秋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

看到李万明难受的样子，李秋水不忍心再责备，上前一步，“爸，你可把妈妈和我害苦了。”李万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难过了，现在李叔找到了，就是最大的好事，”文牟宇安慰道，“也该吃饭了，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嗯嗯，好的。”李秋水擦着眼泪点头，看着李万明，“爸，你饿了吧，这些年你也受苦了，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责怪你。”

李万明疼爱的摸摸李秋水的头顶，“傻丫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别说了，吃饭去吧。”

文牟宇就在公园旁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餐馆，坐在最里面一个靠窗的安静的角落，点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和一瓶白酒。

李秋水把酒瓶接过去给李万明倒上，对文牟宇说，“你就别喝了，一会还要开车，这个不能开玩笑。”

文牟宇将瓶子拿回来给自己满上，“不碍事，一会儿请个代驾就好了，难得今天大家高兴，肯定要陪李叔喝两盅。”

“行吧，你们喝，就是又要浪费钱请代驾。”李秋水笑笑，用勺子往李万明碗里舀了一勺油炸花生米。

李万明端起杯子和文牟宇碰杯，“你这个臭小子，没变，还是小时候那个臭脾气，不顺眼就跟人杠上了，这些年秋水都是你罩着的吧，叔要谢你，这杯敬你。”

“干杯，李叔，”文牟宇喝完杯中的酒，又拿起酒瓶给李万明和自己的杯子都倒满，“这没什么，我和秋水就是兄妹，谁欺负她我当然不肯，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好，那就不说什么了，喝，”李万明端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叔，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跟踪秋水呢？你是已经察觉了她的身份吗？你怎么遇到秋水的？”文牟宇问。

李万明夹了一口菜，摇摇头，“不是，我一直也没有找到秋水，根本不知道她的情况，我开始是跟踪之前常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小青年。”

李秋水很吃惊，“爸，你说什么，常常和我在一起的青年？你是说杨波？”

“嗯，对，就是杨波。”李万明点头。

“你跟着他干嘛，你认识他？”

“嗯，”李万明轻抿一口酒，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我当然认识他。”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跟着他干嘛呢？”李秋水还是不明白。

“秋水，唉，”李万明似乎有难言之隐，又押了一口白酒，看看文牟宇再看看李秋水，才艰难的说，“因为，杨波他爸爸就是骗走我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