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喝酒，只是认真的听。

“她家以前在村里也是中等经济条件的家庭，但是后来她爸出去打工，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工头，最后钱被骗走了，就不具体和你说了，反正就是欠了巨债，差不多一百万，你想想，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这个数额是不是天文数字？”张小婉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看杨波没说什么，她继续，“后来，她爸就出门去寻找那个骗钱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家，而家里呢，天天有人上门逼债，对于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这是多么可怕的记忆？”

杨波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我从来都不知道。”

“哼，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花前月下，你真正关心过她吗？”张小婉瞪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了文牟宇，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爬树、摸鱼，才让她忘记了很多烦恼，文牟宇的爸爸和她爸是好兄弟，不但从来没去她家追债，还常常接济她们家，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帮助她们家，所以，李秋水家才得以维持到现在的状况，所以，你应该对他们两个人的兄妹感情作一个特殊的理解。”

杨波惊诧，“她家还欠着文牟宇家钱？”

“听说欠文牟宇家最多，因为两人的爸爸是好兄弟，所以，垫付材料款的时候，文牟宇家借了不少钱给她家，不然，你以为呢，凭李秋水的成绩，年年都有奖学金拿，节约点也够生活费了，她为什么不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还要出去兼职？就是为了帮她妈妈稍微减轻一点负担，因为她的奖学金每次拿到手都全额寄回家还债了！”张小婉目光锐利的说，“杨波，我说实话，假如，我是说假如他们两个不是兄妹关系，说实话，任你如何努力，任你怎么优秀，你都无法走进李秋水的生活。”

杨波有些哽咽，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的喝酒，看着桌面。

“她非常珍惜你们的感情，虽然你们并没有什么发展，但就这一点点萌芽，她都倍加珍惜，所以，才安排这次去她家里玩，本来我是计划安排去他们常常摸鱼的河边搞烧烤的，后来，她非要说怕你觉得周围都是文牟宇的影子，担心你有太多的想法，才说要去徒步的。”张小婉说着说着都替李秋水感到委屈。

“你想想，她一个在大山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对这些山山水水早就看惯了，哪来的那么多激情，她只是因为喜欢你，怕失去你，处处在乎你的感受，而你呢，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张小婉质问。

杨波的啤酒已经喝完，就让空瓶子在桌子上随着手掌的方向转来转去，“我……”

张小婉看杨波有些松动，接着说，“李秋水对今天做的事情感到非常后悔，现在还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呢，我和她认识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她那么伤心，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可能要永远失去你了，但是她内心必然是希望你能理解她和文牟宇的特殊感情的。”

杨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看着张小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张小婉抿了一口酒，“我今天是自己出来找你的，没让她知道，我感觉到你是她内心觉得可以依靠的那个人，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张小婉结账离开，杨波还在原地不动，看着张小婉的背影，他的内心非常复杂，他真的需要静静的思考一下。

张小婉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提着回去，进屋就看到李秋水在厨房切水果，就问，“你切了干嘛，直接咬不行吗？”

李秋水苍白的嘴唇咧开，淡然一笑，“要切，做水果沙拉。”

“嗯，不错，这个我喜欢，我来放沙拉酱，你多切点，我刚刚下楼去超市买东西，逛了半天没买到什么。”张小婉装着无心的告诉李秋水刚才自己的行踪，以免引起怀疑。

李秋水没回头，就哦了一声，不过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说不定，杨波对她说了什么，但是张小婉聪明的不去问，只是一边帮忙做沙拉，两个人一起看着电视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

李秋水和平常一样，在工位上大量看各类视频，期望能找点灵感，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个推广视频，但修改了无数次也不满意，直忙碌到中午饭点也不去吃饭。

“李秋水，杨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个同事轻敲她的桌子。

“哦，好的，谢谢，马上去。”李秋水立刻起身过去。

杨总用妈妈一样慈祥的目光看着李秋水，问，“你最近做的推广视频，进度如何，和我讲讲。”

李秋水面色如霞，“呃，交了好几次，都不是太好，被主管打回来了，我会加快速度的。”

“没事，不急，你没有做过，这个需要一点时间，”杨总说着拿起手包站起来，“饭点了，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谢谢，不用了，杨总，我带了泡面，就不去了。”李秋水实在不情愿和杨总一起吃饭，杨总每次都吃得非常非常少，弄得她也不好意思吃，所以每次都吃不饱。

平时杨总都是和文丽一起出去吃饭，而今天文丽没来。

“泡面留着明天吃，走。”杨总才不管，直接下了命令。

李秋水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哦一声跟在杨总旁边，来到楼下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

走到门边，咨客上前询问，“女士，你好，请问几位？”

“三位。”杨总说，然后咨客领着她们坐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小桌子。

“这家西餐厅环境看起来不错吧？”杨总问。

“嗯嗯，挺好的，”李秋水好奇刚才杨总说了三位，她很担心会不会是文丽，于是问，“杨总，你刚才说是三位，还有人要来吗？”

杨总微笑，点头，“嗯，我儿子要来，他整天也是忙，我都好久没看到他了，这几天说在江州，我让他也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