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白素贞回头看了一眼镶在天边的魔云大阵，脸色转冷，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灵山佛地的状况，既在意料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扩散的速度太快了……

“小白觉得那片乌云还要多久就能盖住钱塘县？”

“很快。”

“很快是多快？”

“你顾好自己就行，钱塘县有佛主坐镇，他盖不过来。”

小白没有说多久，而且还讲了一句非常不中听的话，许仙听得心里直发苦，地藏魔云当然不会盖过来，因为到时候小蓝会散发万丈佛光，驱散这片乌云……

白素贞的心里也在发苦。

郁结在心中的矛盾，也越发地剧烈起来，妖祖之灵希望这一天快些到来，那样他就没有理由再留着她的内丹了，但是脑海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初心，不要轻易地走进那片仇恨的深渊中……

“唉！得抓紧时间，把九龙圣境清理出来，这之后我会去一趟天庭，把姐姐他们接回来，我不在的那几日你要坐镇沃石山。”

许仙叹道。

小白是对的，不要管这些，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好。”

白素贞淡定回应。

“等我从天庭回来，我就把妖祖内丹交还给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到时候不准乱杀人！”

“好。”

这是一句废话。

说这话的人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而回答的人，也同样是足够敷衍，她一定会乱杀人的！

许仙心中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终于，小白也要离开了，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且还会带走小青！

还有小哪吒。

哪吒也会追随妖祖而去。

难道真的只能乖乖地服从安排，做个尽心尽职的工具人吗？可不是嘛，跨越时空而来，人家可不是请你过来谈情说爱的。

而是让你担当归零者来的。

昆仑山的现状，验证了许仙之前的猜测，世间万物如果没有了灵气的滋养，真的是连根草都休想留住，更别说人了。

“唉……小白啊，我忙到最后，可能谁都留不住啊。”

“你也别太丧气，最后会怎样你我都无法预料，世间万物皆有始终，能得一终未必是坏事。”

能有始有终也是一件幸事，总比像自己这样承受着没有终期的痛苦，要强上百倍千倍。

“可是你我的这段姻缘，都还未来得及开始呢……小白，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以前的那个小白吗？那个经常皱起秀眉，称我一声“官人”的小白，她还在吗？”

“官……官人？”

话说到这里，白素贞突然被问住了，沉默良久，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却也不再反对，

任由他这样无礼地抱着，甚至还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既然还没来得及开始，那就这样让它在无声中悄然消逝吧……

只是这声久违的“官人”。

让许仙恍若隔世，这样就对了嘛，只要功夫深，妖祖之灵也是能被真诚压倒的嘛，你们这些自诩超脱了三界之外的高能啊，都喜欢把“感情”这种东西，当成了最无用的情绪而将之抛弃，殊不知，这才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力量。

温香软玉在怀，也就无需再多言了，就这样，两人以一种怪异非常的姿势粘在一块，渐渐地消失在了天际线的尽头。

……

夕阳下，昆仑废墟满目疮痍，呼啸的风声，卷起了漫天飞沙，狂舞的飞沙中，似有点点晶莹夹杂其中，那是三太子的龙魂碎屑。

敖丙的龙魂虽然已经被打散成了渣渣，却并没有就此湮灭，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正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这股饱含了黑暗芬芳的神秘力量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祖龙之魂的威严，这让三太子的龙魂碎屑感到非常亲切，也令他很愿意屈服在这股熟悉的黑暗芬芳中。

与此同时。

废墟下的黑暗漩涡，正在持续不断地缓缓转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把飘散在空气中的龙魂碎屑，又重新聚拢到了一起！

黑暗中的无尽深渊，就像一个孕育魔物的襁褓，把敖丙的龙魂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仇恨的种子开始发芽了！

天边的乌云中，地藏魔正在放肆地狂笑，走出了极乐世界的世尊魔佛，疯狂卷动他的魔云大阵，所过之处，皆成苦海。

但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却也是这颗种子最需要的养分，所以它现在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黑暗笼罩这片天空。

仇恨的种子便会破土而出，然后茁壮成长，直到最后彻底掌控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掌控整个世界，继而肆虐这个世界。

……

而另一头，抱着软小白的硬许仙，早已经从莽莽昆仑，飞驰到了东海之滨，去得太快，显然也不是一件好事情，这都还没捂热呢，就到目的地了，

再入东海龙境，那里已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尸山血海，之前守卫在那里的无数龙族旁嗣，有一小部分被魔魂占去了躯壳。

余下大部，则被悉数撕成了零碎，沉在海沟深处，几乎堆成了一座山，就连原本的阵门入口，都被大块大块的香肉给盖住了。

许多幸存下来的深海怪鱼，早已经忘记了数天前的灾难，正在那里愉快地分享着美味。

这些肉肉，

足够吃到它们成精了。

“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要是小白小蓝你们也只能记住这辈子的经历，那该多好……”

许仙有感而发。

“你说什么？”

白素贞疑惑问道。

“没事，对了，这石阵的阵门只有月初才会开启，小白应该有别的办法能进去的吧？”

之前就看见她直接穿过了九龙石壁，想必要再钻回去，

也不会很难吧？

其实许仙觉得自己也能直接穿过这厚厚的石板，只是担心把这破棺材板给捅穿了，要是进了水，那就又是一件麻烦事了。

“这九龙圣壁，本是我用来筑坝挡水，供凡间生灵避灾栖息的宝物，只叹到如今，还有几人能记得这件宝物真正的用处……”

小白像是在自说自话，

而且说着话的功夫，抬手轻挥，就见阵门外那几根巨大的石柱子，便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不多时，就看到阵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道。

很神奇的通道。

那么大的口开着，而且洞口处也没有能量光幕之类的膜挡着，却不见有海水漫进去，许仙看得好奇，也听得好奇。

暗道怎么又是你的宝物！

之前那雷峰塔，你就说那其实是你的宝物，现在连这棺材板，你也说曾是你的宝物。

你的宝物还真多……

“这该不会就是息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