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叩了叩门，丹央唤了一声。

羽刹在房间里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最终风羽嬛没办法强行控制了身体前去开门。

行了礼，风羽嬛眉目柔和：“师尊。许久未曾煮茶，我们去茶室，让徒儿为你煮茶吧。”

本以为会面对羽刹一张臭脸，没想到开门的人和煦春风，竟无半分恼火。丹央点了点头：“甚好。”

两人行至茶室，对立而坐。

看着徒弟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煮茶手法，丹央眉眼微柔，竟一时间不想打破这种美好的画面，不想提起殷梦离，担忧又惹得她不开心。

静静的煮好茶，舀了一碗递给丹央：“师尊，请。”

满室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风羽嬛抿了口茶后，问道：“师尊，您这五年怎么没闭关突破境界？”

明明，她离开前丹央说过想要闭关突破的，最终却没有。

丹央没料到徒弟先问了他的事，细细品味了茶后，才道：“心中始终有挂怀担忧，心放不下静不了。这样去突破境界，容易产生心魔。”

挂怀？担忧？

风羽嬛手中的茶杯抖了下，差点将茶水溢了出来，凤眸抬起带着疑惑望向自己的师尊。

“你此次去髦魂山历练，本就不是为师本意。”丹央并无任何隐瞒之意，将这五年来压在心底的挂念说出：“那太危险，从你去历练开始，心中就一直不安。不知道你在髦魂山里，那冲动的性子若遇上敌手太过强大，你该如何避祸？担忧你在历练中遭遇不测可如何是好？”

“想得越多，心中越是焦虑。连为师自己都诧异，原本清心寡欲的人，收了个徒儿，竟忧思多虑到此地步……”丹央说着自己都微微笑开。

风羽嬛为他再次舀茶：“让师尊为徒儿忧心挂虑，是徒儿的不孝。”

“为师一想到若在髦魂山中那两场杀戮你无法全身而退……”丹央的手微微发抖：“你若回不来，我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身子微微越过茶桌，双手捧住了大宗师发抖的手，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拂心，安抚着：“师尊，徒儿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丹央稳住了发颤的手，索性放下茶碗，想起弟子间在说天言是风族人的事，问道：“天言是风谷人？”

风羽嬛面色一滞，这个谎言是羽刹扯出来的，如今当着她师尊的面，她竟无法直接坦然开口说谎。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上辈子她瞒着真实身份来丹宗拜师学艺，直至她被逐出丹宗都没将自己是风谷圣女的身份告知这位师尊。

直至大宗师最终在别人口中得知她的身份后，也不曾责怪她的欺瞒，始终认定了她这名亲传弟子。这一点令她愧疚后悔了许久……

重活一世，她难道还要一直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下去吗？

既然上辈子直至她被逐出丹宗，师尊得知自己身份依旧没有责怪。那么，这辈子她是不是该主动告知？

欲言又止，风羽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宗师似看出了她的踟蹰和犹豫，笑了笑：“和为师还有什么不能说？莫非天言的身份是秘密？”

摇摇头，风羽嬛低声道：“不是天言，天言不是风谷人。”

“哦？那你为何跟其他弟子说他是风谷之人？”

“师尊。”抬眸，风羽嬛神色郑重，下定了决心般坚定地开口：“其实，真正的风族人，是我。”

不给丹央任何时间反应，风羽嬛继续袒露自己的身份：“我原名叫风羽嬛，自幼痴迷炼丹之术，被风谷人不耻。我的真实身份，是风谷圣女。”

此话一出，大宗师瞪大了眼，手掌撑着茶桌：“风谷圣女？”

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是风谷的领导者，甚至是这一代最有可能成为上界的领导者的存在。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之后裔，竟跑来丹宗当他的徒弟……

风羽嬛起身，朝着丹央跪下认错：“师尊，徒儿不是有意瞒着您。实在是顶着风谷圣女的身份，您定然不会收我为徒……”

凝视着跪在他身前的人，丹央半晌没有反应。

她说得没错，若一早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决计不可能收她为徒。

“您要罚我，我也受着。只求您原谅徒儿的欺瞒。”

“你就不担心，坦白身份后，为师一恼之下将你逐出师门？”丹央看着她，问道。

明明可以一直瞒下去，却还是选择了坦言相告。丹央心中是欣慰的，他知道这徒弟说出来，她也是心里挣扎了许久。

而她愿意坦诚，证明了她最终信任他这位师尊，才会选择不再隐瞒。

风羽嬛何等聪明？听得丹央这话，立即抬头笑了笑道：“师尊说出这话来，定然就是原谅了徒儿了。”

伸手将她扶起，丹央揉了揉她的头发：“为师，很高兴！放心，你若不愿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那你就一直只是羽刹，是我丹央的亲传弟子羽刹。”

凤眸水光荡漾，风羽嬛心中那一直堵着欺瞒师尊身份的那块大石头搬开，整个人似乎松懈了许多。

“是的，我只是您的徒儿，是您的羽儿。”

眸光一柔，丹央看着眼前这眉眼如画的人儿，心中微微一动。

情不自禁般伸出了手，想摸摸她的脸，还未碰触到便被突然打开的茶室门给打断，倏地将手放下。

天言倚在门口，朝着风羽嬛勾勾手指：“刹儿，吃饭了。”

身体里的羽刹听到这话，立马活了过来：“快快快，吃鸡吃鸡……”

未等风羽嬛将身体控制权让出，羽刹已经直接夺了控制，兴奋地朝着天言那边跑了过去，双眼发亮，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跑。

天言笑得宠溺，在被拉走时回头，扫向了茶室的大宗师，冷漠而警告性极强的一眼：羽刹，是我的！

丹央阖上眼，定了定神，收拾好多余的情绪，才缓步跟着走了出去。

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羽刹和殷梦离有何仇怨？

行至餐殿门外，就看到羽刹吃得眯缝起了眼，嘴角沾着光亮的油渍，身边的天言不嫌脏地伸手替她拭去，结果却被张嘴咬住了手指，一脸得意坏笑地盯着他……

本欲踏入的脚步停住，大宗师转身离开了餐殿，压下了心中那莫名的烦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