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实验开始，一切就都晚了！”林商言咬着牙根低吼。

他没有资本去赌，没有时间去赌，如果实验一旦开始，想到那个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机械的当做实验对象，他的心就痛如刀绞。

实在不能接受那样的情况发生，孩子那么小，就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折磨。

他根本什么都还不懂，被掳走了，离开自己身边那么久，现在还要面临着一切，甚至……甚至有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是你现在冲去，就能把儿子救出来了吗？”司耀质问他。

林商言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赤红着双目道，“我不管，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拼一把！”

“好，你去，你去吧！”司耀也不再劝阻，拍了下桌子，冲袁彻吼道，“你放开他，让他去！”

“司耀，你别冲动。”袁彻惊了，这两人话赶话，还吵上架了怎么回事。

他死死的拦着林商言不敢松手，还要劝解司耀，累得要死。

“我没冲动，他不是要去吗？不要拦着，让他去！”司耀看着林商言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他还是要去的话，谁也拦不住。你能拦得住他现在，能一直守着他吗？”

“松手，让他去！”他继续沉声说道，“大使馆里明面上的戒备有多森严你们也都看到了，更不要说藏着掖着的那些，弗雷德准备的，还有女王，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简单，每一个人都不是善茬。你松开手让他去，你看他能进的了大使馆的大门吗？”

用手指向了门外，司耀厉声道。

林商言：“……”

他原本挣扎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愣了下，缓缓的，停止了挣扎。

看到他不再折腾了，袁彻也终于松开了双手，感觉两只胳膊酸痛的不行。

失去了支撑力，林商言整个人也软了下来，瘫坐在边上的凳子，双目失神，“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送死吗？”

他的心情，司耀非常的能理解，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极为难熬的。

“有一句话很苍白无力，但又的确是真谛，你得等，真的是要等！”皱起眉头，司耀说，“我的安排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大概就在这一两天。秦部长那边，也应该料理的差不多了。关键就在这一两天。”

“一两天？”怔怔的抬起头看向他，林商言的眼睛里满是怀疑，“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一两天，能改变什么？”

他几乎，已经不再报什么希望了。

一直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他也一直在努力，配合周晓，假装被催眠，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打探儿子的下落，等等等等。

然而，到现在却知道，儿子是即将被送上实验台的试验品，永远不可能归来，那他这些日子的忙忙碌碌，到底在干什么。

“就算是死，我也要陪儿子一起！”攥紧了拳头，他似下定了决心，狠狠的说道。

可司耀却说，“不会死，我们大家，谁都不会死！也不许死！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人生一世不容易，不是谁想夺走，就能随意夺走的！”

——

在阴暗的地下室，潮湿而不见阳光，一进门就有一股霉腐的味道。

门被打开，是轮椅缓缓滚动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里面的人抬了抬头，往前方看过来，“女王陛下，您来看我了。”

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很是僵硬难看，曾经风光无限的公爵大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轮椅停了下来，女王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陪伴了数十年的人。

“弗雷德，你后悔吗？”她淡淡的问道。

“后悔？后悔什么呢？后悔没有早一点开始实验，后悔瞻前顾后想的太多？后悔没有早点察觉你一早就开始防备怀疑我了？”他呵呵的笑着，“成王败寇，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听着他的话，女王一阵深深的沉默。

“这么说来，你从不后悔背叛了我？”

原以为，他会反省反思，会不会有那么一星点的后悔，不该当初背叛自己，不该起了贪念动了歪心？

可现在听他的话，似乎真的一点儿都没有那个方向的。

弗雷德稍稍动了下，坐起身来，他此刻邋遢极了，早没了往日的体面，但依旧还是习惯性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我亲爱的女王陛下，我从来都没有背叛您，我又后悔什么呢？”

“你没背叛我？”事到如今，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我做的一切，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和安排去做的啊！”微微一笑，弗雷德接着说，“不管是实验室，还是R10，还是长生这个实验，所有都是按照您的构想。我什么时候，背叛过您呢？”

“你难道不曾勾结我身边的重臣？”女王眯了眯眼。

“那只是正常的社交，有些私交关系不错的朋友罢了，如果您认为这是勾结，我无话可说。”

“那你把我软禁起来？”

“那是为了您的安全，也是为了整个实验更加顺利的进行。再说了……”他顿了顿，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其实，一切不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吗？我怎么能关得了您，您还不是想出来，就出来了。”

他是真的天真，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以为她已经老了，已经糊涂了，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来操作，却忘记了，她是女王，是天生的王者。

当初她是有多强悍，有多铁腕，曾经处置过多少背叛她，反抗她的人。

现在她是老了，可一点儿都不糊涂啊。

“弗雷德，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她还以为，能听到他的忏悔，结果并不是。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女王陛下，你想听什么呢？想听我的忏悔吗？我完全可以说给您听，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的真心话是，我没有背叛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你让我做的。我只不过……做的超出了一点点范围而已。”

用手指比划了下，他不以为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