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他已经习惯了做早课。

只是他现在身处救命恩人家，是否应该给这位婆婆做甚？

荣林娜摇摇头，清醒了几分。

现在天未亮，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她还有些没睡醒。

习惯性地抱住了对方。

幸好，她方才醒得早。

“昨夜……”

“没事的……”荣林娜摆摆手。

“贫僧需赶回寺庙……”他突然想到刹华寺庙那些师兄师弟，说着就急忙从炕上下来。

荣林娜清楚的看到他脸色又白了几瞬。

“你等等我！”那对老夫妻并没有回来，可能还在山上。

昨晚把他带回来，荣林娜就累得够呛。

韩景年也是因为内伤，最后昏睡过去了。

……

他们到的时候，寺庙已经化为灰烬了，有点点的火星……

还有那股难言的烤肉味……

天将明的亮色印在韩景年身上，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荣林娜清楚地看到了他闭眼之前眼里的泪花。

“对不起……”

早知道，她昨晚就不睡了，早些上去挽救一些生命，那他现在应该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韩景年摇摇头，“与你无光，是贫僧惹的祸，连累了无辜的人。”

“……”荣林娜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给他们颂一段经文，送他们上西天、咳咳……西天极乐世界……”

荣林娜感觉自己前面说的好像不对，赶紧补充了后面一句。

并没有遇到活着的人，那那两夫妻来救火……

“糟了……”荣林娜说了一句，就赶快朝四周找了起来。

草丛里有血迹……

还有一只破布鞋子、上面有只秋燕……

是她借宿那家人的……

看了已经……

到底是什么人？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失火，但明显不是。

寺庙不应该牵扯到江湖中的事，让人给灭了的呀？

她好像踢到了什么？捡起来一看，是个吊牌子……

上面的繁体文――韩……

是韩家还是韩国？

她之前好像就是韩国的妃子。

如今赵、魏、韩三国，三足鼎立，只等一方削弱，再除之，最后那国将一统天下。

……

等等，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韩景年念完一段往生咒的示意，就看到老婆婆靠在草丛里。

他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查看。

荣林娜吐了嘴里的草杆，拉住他的手腕。

韩景年竟然也没发现这老婆婆的手很是白嫩。

“说，你没有出家之前究竟是何人？”荣林娜看着他的眼睛道。

“你不能说谎，佛家弟子是不能打诳语的……”

韩景年见荣林娜没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只是他心中有几分犹豫，他的身份，以往他大概是会说的。

当然，以前也没有人问他俗家身份，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与他在一处，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在犹豫。

“恕贫僧不能说……”韩景年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里还是那些挣扎的弟子。

曾经他师傅言他将会是救世佛家，佛门中的弟子都一直在保护他。

只是，他现在明显……

“好，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

你是不是韩国的太子？”

韩景年睁开了眼睛，有几分惊讶地看向她。

荣林娜清楚他这样的表情就是肯定了。

荣林娜突然有几分生气，他竟然宁愿做和尚也不要她。

“那你为何抛妻弃子？”荣林娜又紧追着问。

“抛妻弃子，贫僧并未……”韩景年的声音有几分虚弱。

他是有一位太子妃，但是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昨天早上，寺庙里的人就被囚禁了，大家都没有吃早膳，晚上的火烧的时候，他拉开一位小沙弥的时候，被那房梁砸到了背上。

“好，没有孩子，那太子妃呢，你为什么不要她？”

荣林娜真的很好奇，这几世，他们的容貌变化并不大，她也看过了，自己并不丑。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爱的尽头是无尽的痛……”

他曾经在宫外见过一对比翼鸟，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也饮泣而亡。

“那你的意思，你是很爱你的那位太子妃了？”荣林娜的声音有几分酸。

她想起之前的太子妃并不是她。

只是韩景年显然就不知道何为酸。

因为他还不懂爱情。

“并非，我对表妹只有怜惜之情。”

太子妃的身体太弱了，大家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与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大了就不长见面了。

他对待他皇帝和皇后的态度也差不多是如此。

荣林娜三分满意，七分不足……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以之前的真面貌出现在他眼前的。

大概他不会和之前的太子妃说如此多的话，也没有和她解释过什么吧。

从高嬷嬷平时的话语，荣林娜大概能猜测出，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很冷淡的。

到时候，他让自己回去就不好了。

还是跟在他身边方便。

荣林娜点点头，“随你怎么想吧……”

“你完事了？”荣林娜放开他的手。

“往生咒，已经念完了……”

“那我们赶快走吧！”

她现在肚子有点饿，也没有找到那对老夫妻。

抱着侥幸心理回去看看，说不一定他们已经在家里了。

荣林娜他们刚走，就有几个官兵在附近巡逻。

……

皇帝下了死命令，要灭佛之宗派。

……

昨晚上山来的百姓也未能幸免。

荣林娜半拉着韩景年回了那座小茅草屋。

老夫妻并没有回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荣林娜也说了一句。

只希望他们走的时候没有痛苦。

韩景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荣林娜扶他到屋子里休息，自己去露天的灶台上煮粥了。

屋檐上有几块腊肉……估计是那男老人是位猎手。

荣林娜割了一小块下来，准备放粥了，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又把肉放旁边了。

他应该是不吃的。

又起了旁边的灶台，自己煎了点肉……

韩景年在屋子半梦半醒，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吃饭了……”

已经是辰时了……

“多谢……”韩景年接过一碗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