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北宫珊是看到北宫哲的抗争的。

那个从小就没怎么修习北宫家术法的孩子，如今，已经知道要跟异能对抗了。

据她所知，异能的本体是幽冥族长不错，虽然幽冥族长一直保持着善良之心，但并不意味着她的内心全是光明的。

只是要人，就会有阴暗面，只要有阴暗面，就会被利用。

那个从霜月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意识，就是霜月的阴暗面。

“‘那东西’修炼邪术，又是长生之身，她想要的，绝不仅仅是跟霜月一样，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世间，她想要的，是幽冥的大权，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大权。”

北宫珊说着，目光看向山洞外，那个曾经发生过僵尸之战的山顶：

“知道被所有人一夕背弃的滋味么？知道永远只能生活在角落、暗无天日的滋味么？这样的滋味，北宫哲和‘那东西’最有体会。

所以，他们最能心意相通，不过好在，阿哲还有一丝人心，他还知道，杀人是不对的。”

“所以，最后他醒过来了？”贺珹想到之前，北宫哲的那一声嘶吼。

那一声嘶吼里，充满了太多的情绪，有愤怒、有迷茫、有懊悔，也有狠厉……

“也可以这么说吧。”陈苏落接下了后面的话：

“一个孩子，承担了北宫家所有的隐蔽之事，也许现在的他已经有所理解，但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怎么会明白，自己要为北宫家承担这么多？

在北宫家主看来，保住北宫家的颜面才是最重要，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孩子，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

左云曦猛然怔住，她没想到从陈苏落的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冷锐的话来。

想想也是，他也是在权势中长大的孩子，要在那样的风暴中挣扎求生，需要经历多少磨难啊？

觊觎帝位的人不少，觊觎太子之位的人同样不少，为了能坐稳这个位子，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必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北宫乾心乱如麻，那个他以为生活在自己庇护下的弟弟，原来，早已经承受了比自己多百倍千倍的苦难。

他铁青着脸坐在石头上，牙齿咬着下唇，定定看着虚空的前面，身子微微颤抖。

“如果……如果我重振了北宫家，一定！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

就好像说出什么誓言一样，北宫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来，可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他，想要极尽全力说出来的壮志豪言，却并没有在水面上激起多少浪花。

至少在旁人看来，他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个痴人，在复杂混乱的泥潭里，说出的梦话。

虎毒不食子，如果有选择，北宫家家主必然也不会牺牲北宫哲。

只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太弱小，北宫家的力量太弱小，想要获得更久的和平，就只能放弃、牺牲。

在和“那东西”的较量中，这一场力量悬殊的争斗，其实早就胜负分明，北宫家不可能战胜“那东西”，现在的他们，也同样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