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轻笑道：“儿臣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您这样的父亲...”

她顿了一下，很温柔的说道：“却还能有母后这样一心爱孩子的母亲，作为伴侣。”

李存青的表情原先还是平静的，像是并不在意李婉儿会如何，但一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之后，他的表情骤然就变了，变得有些凶恶狰狞：“朕和你母后的感情如何，不必你来说。”

“儿臣只是感叹一下罢了。”李婉儿淡淡道：“父皇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这么着急。”

李存青的表情却并未因为李婉儿的这句话而得到缓和，相反的是，他似乎被李婉儿这句话给激怒了，积攒许久的恶意蓬勃而出：“朕就是不如你，身体不好不精帝术，但朕有深爱的妻子，还是唯一一个，你又有什么？！”

李婉儿被李存青这话说的愣了愣。

这都啥跟啥？

她和李存青说了啥？不就讽刺一下他，怎么还杠上了？

这是语言不通有沟通障碍吧。

李存青却没什么自觉，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李婉儿不说话他都能脑补出个几万字，现在她一嘲讽一开口那就更不得了。

他就认为李婉儿是在嘲讽他无能，在含沙射影。

所以就下意识的急着反驳。

接下来，李婉儿就被李存青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自己都蒙了，完全没想到李存青会对李寻妧有这么深的怨念——不过她毕竟不是原装的，和李存青后来相处的也不怎么样，倒也没多伤心。

冥鹢倒是听得心里起火，如果不是顾忌对方是李婉儿的父皇，他早一巴掌给拍死了。

李存青将自己对于李寻妧的所有怨念都骂了出来，觉得很爽快，可是看着底下那个眼中只有惊讶、没有伤心的李婉儿，他忽然又觉得不是滋味。

原装的李寻妧是因为他才死的，面对这个和自己毫无感情的女儿骂，显然没有对着原装的骂的爽...但是他做到今天，甚至不惜和人族的敌人鬼帝合作，他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得到，还失了一个真心将他当父亲的女儿。

李存青是没有心疼的感觉的，他只是觉得很懊恼，很亏。

也幸亏李婉儿没有读心术，不然让她晓得李存青做过的事以及现在的想法，肯定不会心平气和的和李存青聊天：“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些，才和鬼帝合作的？”

她声音平静，但谁也无法忽略其中的讽刺意味。

李存青就又炸了：“不然怎么样？和你合作？！鬼帝可以把你的气运转给我，你能干什么？”

李婉儿：“......”

她眼中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倒不是伤心，是跟眼前这个明显状态不对的李存青沟通不来了。

但好歹也知道了重要信息，以李存青的反应来看，他肯定和鬼帝有合作。

所以她还是试探着问了问：“你和鬼帝合作，为什么只要气运，不让他把母后的魂魄还回来？”

“你以为朕不想？！”李存青对于鬼帝这个合作对象，显然和很是不喜，他提到戚定君之后精神状态就稳定了许多，最起码可以正常回答问题了：“他早扔了！”

“所以你不想着救母后，就想着除掉我？”李婉儿似笑非笑道：“真是个好男人。”

李存青又炸了，他这下没再说几句正常话，而是低声的说着些什么，还在默默的磨牙，以李婉儿如今的耳力自然可以听清他的话语，可那颠三倒四的话，明显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说的。

哪还有半分李婉儿之前见过的温柔冷静的模样？

简直就像个疯子。

李婉儿蹙眉，可就在这时，冥鹢拉了拉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父皇有些不对劲。”

“嗯？”李婉儿以为冥鹢是说李存青的精神状态，她有些无奈道：“我知道。”

冥鹢无奈道：“我不是说他的精神状态，你灵气凝聚到眼部，自己看吧。”

李婉儿现在也不知道该干啥，她不想杀李存青，但又不想放过他，便依了冥鹢的话，将灵气凝聚于眼部。

她抬眼，眼中闪过一道紫色的流光。

只是刹那间，李婉儿看到李存青的第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冥鹢会这么说了。

冥鹢这还真是客气了，李存青哪是有点不对劲，根本就是不是人了。

在眼部加持过后，原本在李婉儿眼里只是表情有些神经质的李存青，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色的雾气里，看不清楚模样，只有还不断飘出来的碎碎念和循环涌动的黑雾，昭示着里面还有个生命体的存在。

而他背后，有无数条极细的黑线从黑雾中牵出，一直蔓延向上，直直冲破房顶。

李婉儿眯眼，她虽然此刻看不见李存青，但她的潜意识里依旧觉得，这些黑线应该是连接着李存青的四肢。

怎么回事？

难道李存青只是被谁给控制了？

她心里还有些侥幸，毕竟她有一点李寻妧的记忆，虽然和李存青没什么过深的感情，却依旧希望李存青本质里是个好人，只是被鬼帝给控制了。

“不是被人给控制。”冥鹢知道说事实会让李婉儿伤心，但他也不愿欺骗李婉儿，悄声道：“那黑雾气是他的心魔，很浓郁的，由内心积攒的，那些线应该是某些强大的邪物在他身上牵着的，吸取能量和生机，牵制他违反合约的行为，却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如此浓郁的心魔，再结合方才李存青骂出的那些大实话，李婉儿也实在是难以给李存青开脱了。

她叹了口气，道：“既然父皇如此想让我谋反，为此不惜联合外人作息...”

“那我就全了您的心意吧。”

李存青还不清楚李婉儿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到她的话。

他霍然抬头看向李婉儿，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可李婉儿却明显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在李存青叫喊出声之前，李婉儿飞快的上前打晕了李存青。

其下手的快准狠，简直堪称娴熟。

而就在此时，隐没在阴影里的宓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