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烛：“为什么看见就会影响？我们现在就站在许愿屋里，看见对面的占卜屋进了小偷。难道我们所见会影响到这件事的结果吗？”

沈飞鸿：“你知道测不准原理吗？”

晏烛：“就是物理上观测某个现象，一旦去看了，结果就不准了？”

沈飞鸿点头：“大致是这样。世界上有无数的精微，相互干扰牵绊。你只需要管人事，做出符合逻辑的事，但神要管理一切。比如那些被他打碎的水晶，从店铺里，移动到了他的袋子里，它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它们对周围的影响也就不同了。”

“你指的是水晶的‘磁场’？”晏烛摇头，并不相信，说，“我觉得这种神棍的学说还不如风不玄和李老板的神棍更有价值。哪里有什么磁场？”

“不，我指的是这些水晶能拿去做什么？它们从这家店里消失，会影响店主吗？会影响顾客吗？会不会有人釜底抽薪，靠着这些水晶来期许未来。这小偷把水晶偷走了，可碎片没有用，他将碎片扔到地上后，会不会有喜欢宝石的乌鸦将碎片衔着，藏到自己的巢穴里……”

晏烛的脑洞被打开，惊叹道：“这就多了去了！”

沈飞鸿：“他这次行动能让他小赚一笔，足以去买了一只肉鸡来饱餐一顿，多一份食物的消耗，在这个城市面临的困局中，就意味着有一个人会少一份食物。再看那散落的碎片掉在水潭里，有人赤脚踩过，割伤了脚，有细菌在伤口周围繁殖……从小到大，每一个视角，每一个层面，都在发生变化。”

晏烛：“可我看见了，我应该去阻止。”

沈飞鸿：“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应该有我。如果你的命运没有被我改变，这个城市没有这样命运多舛，不存在瘟疫、饥荒、战争、死亡，白冕还在学校里安静教书，当他的美男子，高申只不过是旅游来的富二代，和你相遇后热恋一场，骗走你的心，然后就逃之夭夭……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睡在圣罗兰的宿舍里，梦见水族馆夭折的海豚在大海里遨游……”

晏烛皱眉，她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一些伤感呢？

可命运这种事能被假定吗？

她摇头：“你已经来了，这在我眼中就是确定的事。哪里有那么多如果？不是说历史只可能有一种吗？”

沈飞鸿垂眼，眸底映着一些黯然：“那是因为……”

“先不说这个了！我要去抓贼了！”

晏烛从窗口往外窥探。

跟沈飞鸿说话间，那小偷已经完成作案，打算逃之夭夭了。

她拿起占卜屋门口放着的扫把，推开门冲出去，大喊：“咜，小贼，哪里跑！”

小偷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下意识地将一袋水晶扔在地上。

等看清来的人只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女，他拿起随身藏着的刀，竟然朝晏烛冲了过去。

晏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用行火令，但又生生忍住了。

行火令的威力太大，这要是烤一下，就成了碳烤小偷。她还得负责把他治好，一来二去，多了一个人知道她的底细，恐怕不太好。

一个恍惚之间，匕首映着街边昏暗的路灯，朝她扎来。

“小心！”沈飞鸿喊道。

晏烛用扫把格挡，塑料扫把杆被匕首劈成两半。幸好有扫把给她争取时间，她的武器算是毁了，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抬脚揣在小偷胸口。

“噗……”小偷闷哼一声，被踢飞得老远，手上的匕首也飞了。

小偷这才知道惹到了阎王，摔倒后很快忍痛爬起，逃跑的脚步趔趄着，步履都走不到一条直线。

晏烛扔了扫把，朝他跑去，再次踹到在地，一脚踩住：“小贼，你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是第一次偷东西。这两天狂风暴雨的，我工作也丢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小偷趴在地上，哀嚎求饶，“我是初犯，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晏烛没有松脚：“第一次偷东西就需要被原谅吗？难道不是这个念头在你脑子里升起的时候，就应该扼杀住吗？！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小偷求饶：“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

“啪啪啪——”

风不玄在身后鼓掌叫好：“不愧是晏烛，越来越有我的风格的了！”

李铁杉：“要不要脸？”

风不玄抬脚踹李铁杉：“还不快去打电话报警？”

李铁杉嘟囔着：“不是说好不管的吗？”

他拿起手机，拨通片警的电话。

众人等待过程中，小偷一直在求饶：“哎哟，我喘不过气了，我心脏有病。能不能请女侠松开脚……我……我真的喘不上气了……”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晏烛被他的演技骗到了，又担心真的会把他踩死，稍微松了一下脚。

没想到，小偷竟然立刻从地上窜起，拔腿拼命朝街角跑去。

“哼，居然敢骗我！”晏烛一个健步冲上去，再次将他推倒在地，一脚踩住。

小偷：“啊！女侠饶命！”

沈飞鸿走到路边，将匕首从水塘里捡起来，甩掉水：“偷窃还带武器，难道是主人一旦发现，你就会杀人灭口吗？这绝对不是初犯。”

小偷：“不是，我没有！”

那边，风不玄从商业街的停车场把车开来，大灯一打开，街道一下子就亮了。

李铁杉打完电话，走到晏烛身边，托腮。

晏烛：“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李铁杉神色复杂，低头看着小偷：“片警说交给我解决。”

晏烛：“？？？”

李铁杉：“他说他们在忙另一个街区的案件，人手不够。”

晏烛：“但是你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占卜屋的老板，大概跟神棍差不多。”

李铁杉叹气。

风不玄走过来，踹了小偷一脚，说：“落在见义勇为好市民的手上，这小子算是倒了大霉。”

晏烛：“见义勇为好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