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会有第二个雨季。

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果农大爷不喜欢看天气预报，因为觉得它不准确。他更喜欢通过老寒腿来判断风雨。

他知道会下雨，但当他意识到雨连绵不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找人了。

“晏烛啊，我们的树被淹了……”

“……”

晏烛心里纳闷。

这明明是学校的树，怎么就成她和果农大爷的了？

果农大爷痛心疾首：“这些树可都是我们的孩子啊！它们快被淹死了。”

“……我去找找志愿者。”

晏烛拿着扫把，穿着雨衣，来到学校的果林。

水已经淹没膝盖，这么大的雨量，得尽快疏通下水道才行。

再号召人，就得动用学校开支。可临近期末，学校开支都快用完了。很多人修够了学分不需要考试的，就提前离开了学校，连志愿者都找不到多少。

难道再让林果果帮忙，召唤老师一起来扫？

麻烦一次人家是乐意的，总是麻烦，他们就要提意见了。

果林本来就是为了收留果农大爷才开的，如果开支大，这一块就会挖掉变成水泥平台，改建成停车场。要是被老师吐槽一波，真的变成停车场了，果农大爷要哭死了。

怎么办呢？

要不用行火令吧。

对抗异常天气，只能驱散云团来救急。不过云团总是在的，不是在这里下雨，就是跑去别的地方下雨。

万一跑去受灾能严重的地方，大概会有人被洪水冲走……

作孽啊……

晏烛在水里舞着扫帚，做着思想斗争，觉得左右为难。

“快，按照分好的行动。”

滂沱大雨中，刘恒的声音分外清晰。

相比学生会会长的温柔绅士，他做事雷厉风行，很有效率，充满霸权和威严。

“你……们这是？”晏烛疑惑地站直了，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

刘恒走到她面前，喊道：“帮你啊！你不是要志愿者吗？”

晏烛看了一眼这些学长们，正是上次报名后反水的那波：“你们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都是H市的，就当返校了！”

“别聊天了，快动手！”

“我爸是消防局的，我找来了抽水机！”

果林这块突然变得很热闹。

活被抢着干完了，晏烛呆呆地拿着扫帚，站在雨里。

刘恒皱眉，瞅着她：“你怎么总是这种表情？像个智障。”

“……”

晏烛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走向放扫帚的地方。

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水都被抽走了，地面被冲刷得很干净。雨还在不停地下，按照大雨的程度，大概在两三天后又会水漫金山。

“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刘恒拉住她的胳膊。

“不用道歉啊……”

晏烛摇头。

反正她被这群人诋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恒拦住她的去路：“我下次再也不说你了！”

晏烛其实是知道他想法的。

她拒绝道：“我有男朋友了……”

刘恒：“我知道。但你可以跟他分手。”

晏烛绕过他，朝杂物间走：“我不打算分手，以后也不会。”

刘恒：“他是一个怪人，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我查过他的学籍，那是伪造的。在过去十几年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

晏烛疑惑：“你权力这么大，连这个都能查得到？”

刘恒在雨中扣住她的双肩，认真地说：“别跟怪人在一起，跟我在一起。我是刘家少爷，我可以成为钢琴艺术家，让你吃穿不愁。当我的太太，你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晏烛觉得这番话有点奇葩，她忍不住，吐槽道，“你知道你说的怪人是谁吗？他是远古上神！是我的信仰！我跟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刘恒：“那是骗子，是神棍！哪里有什么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抄杂物间移动。

晏烛将手中工具扔在里面清点着，听见他说这句话，差点被气笑了：“你觉得不存在，不代表他不存在啊！你们只是没有信仰的人！”

刘恒：“他是骗子！”

晏烛想了想：“在社团活动的那天，你们也喊我女神啊。”

刘恒摊手，诧异：“这能一样吗？女神是指你很好看！”

晏烛忍不住杠了一句：“所以我就只是好看，没有任何内涵？”

刘恒：“你的话，也有内涵，有才华！你是大家的女神！”

晏烛想了想，说：“你看，女神是可以被发现的。我家那位也是可以被发现的。只是你们没有知觉，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你真是……”刘恒发现自己跟她说不通，暴脾气上来了，点向晏烛的脑袋，“你是榆木脑袋，你已经迷信得没救了。”

这阵子的历练让晏烛眼疾手快，她一把抓住刘恒的手腕，反扣着他。

人高马大的刘恒被迫单膝跪地，在杂物间里哀嚎着：“嗷，我的手！”

晏烛真怒了，冷声说：“我没有迷信。我对他的信仰没有妨碍我的生活，相反的，我更热爱这片土地了。我敬畏现实，守护着我的校园。你既然没识别出这种力量，就别胡乱扣上迷信的帽子，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刘恒：“你放开我！”

她松开了手。

刘恒红了眼眶，蹲在地上，瞪着晏烛。

大概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试过被一个姑娘按在地上。

这可真是太屈辱了。

“晏烛。”

沈飞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晏烛无视刘恒的目光，离开杂物间。

门外，沈飞鸿撑着大伞，在雨中等待她。

她脱了雨衣，叠好后，冒雨钻入沈飞鸿的伞下。

“你可以穿着的，脱了做什么？”沈飞鸿伸手擦她头上的雨水。

“那样就不能跟你挨得很近了。”晏烛挽住他胳膊，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飞鸿斜眼看她，扬起嘴角。

晏烛：“看我做什么？走啊，带我下馆子去。”

……

下馆子没有下成功。

商业街断电了。

说是大雨又刮大风的，把电线吹断，但来不及抢修。

“家里剩一把绿豆了，连米都没了。”

晏烛在厨房里翻找一阵，发现粮食不够，想去外面买菜。

沈飞鸿拦住了：“风太大，外面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

“比如，垂落招牌会砸得人头破血流。比如大树倒下压到了车。再比如后方的车来不及躲避，把前车撞碎……”沈飞鸿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