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奶奶……啊……奶奶……呜呜呜……奶奶……”

两个小女孩看起来才二、三岁，连话都说不利索。看见老妪掀了摊位后，从边上跑出来，抱住她，嗷嗷大哭。

可能是看不得这样的惨状，村民将三人围着，脸上也逐渐露出愤恨的表情。

“为什么不把快死的人送进去？”

“为什么不把没多少寿命的人献祭？”

“我知道张三凌辱了邻家的小花姑娘，应该将他拿去献祭！”

“你们根本就不是神，而是妖怪！你们只是被困在这个世界，将我们治好才能离开。你们不是出于本心帮我们的！你们不是神！”

村口，乌合之众围在一起。

而在昨天晚上，这些人也像现在这样，将晏烛和沈飞鸿围住，祈求他们能救救村子。

仅仅过了一个中午，同样的地点，还是这些人，却在对他们口诛笔伐，说他们的妖怪。

三人纷纷沉默下来。

白冕皱眉，有些愤恨，而沈飞鸿像是已经习惯了。

晏烛被吓到了，又觉得委屈。

他们不说话，这些村民反而叫得更凶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沈飞鸿看向晏烛，“我听你的。”

白冕皱眉：“将这群刁民全部杀掉。”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晏烛使劲擦掉脸上的胭脂，却觉得双手都是红色，“我要去打水洗脸，这里你们解决吧，我不奉陪了。”她用行火令幻化出巨大火翼，从村口飞向小河。

沈飞鸿和白冕对视一眼。

白冕：“看我做什么？她是你的女朋友。当然是你去劝。”

沈飞鸿摇头，“我不想劝，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几乎是所有神都经历过的事。”他负手而立，张开双臂，将头发变成一头白发，手背上也覆盖了一层鸟类羽毛，“这里的人们，没有信仰。”

白冕：“……”

按理说，他应该幸灾乐祸，可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其实，他的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或者说，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盲目的崇拜，盲目的信服，反正都是同样的愚昧。哪里有那么多清醒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有多少性情中人知道要表达忠诚？

算计，目标，功利……

这是符合生物基本规律的道。

或许这才是追随的本质。

白冕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羽翼，回到他刚才调查了一半的地方。

沈飞鸿指向地面，觉得红色闹心，就将这些红色胭脂用术全部清理了。

老妪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撒泼打滚，想要两人将献祭了的女子复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飞鸿清理完胭脂后也飞回刚才在的地方。

……

河边。

晏烛蹲在河边，用水清洗着脸上的红痕。

照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晏烛突然有些委屈。

什么人呀。

他们如果不作出选择，别说是村民本身，就连晏烛他们也会跟着沦陷在这个幻境里。而晏烛不过是为了赶时间，就随机选择了一个人而已，这都要怪她？

命运本来就是这样，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均匀的。老天不可能给每个人同样的寿命和机会，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得偿所愿。

除了这三个牺牲者之外，她明明救了全村人，为什么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哟，小烛子。”

油腻的声音带着一点洋人口音，出现在晏烛身后。

晏烛一个激灵，差点往溪水里跳。

她回头瞪着高申：“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竟然还是西装衬衫和领带，手上戴着名表，和周围古风环境格格不入。

晏烛他们是来找治愈魔盒疾病的方法的，而高申这样子，简直就像是来度假的。

高申充耳不闻，叹了口气，拍了拍晏烛的肩膀：“你不用伤心，子民本来就是这样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几个不懂报恩的人并不奇怪。他们是你的子民，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你要是愤怒了，想降下些洪灾海啸泥石流来泄愤也很容易。”

他指了指高山：“你看，只要发生地震，这座山随时能将下面的村子压成纯肉馅饼。”

先看了村民感染瘟疫后恐怖的外貌，“纯肉馅饼”这个词触发了晏烛的联想，她觉得这描述恶心极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要么你消失在我面前，要么我现在就离开！”

反正脸上的胭脂已经洗掉了，她刚才只是用溪水的凉意带走她的委屈眼泪而已。

“小烛子你这么讨厌我，让我很受伤啊。我做错了什么？”高申显得比晏烛更委屈。

晏烛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就走。

“小烛子，你别走。”高申跨了一步，揽在晏烛面前。

晏烛皱眉，对高申嫌弃地啐了一口，用行火令幻化出翅膀，打算飞走。

高申同时也展开黑色羽翼，将晏烛从半空中拉住：“我是来提醒你的，那个和沈飞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晏烛：“我知道混沌来了，那又怎样？他倒是出来啊。我现在很强大了，我们打一架试试啊！”

她的话有些狂妄，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行火令的确很强大了，但远远比不过混沌。

高申当然是知道的，惊恐于可能会被混沌听到，他伸手捂住晏烛的嘴：“天朝有句古话说得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被他听到后，他会把你抓起来折磨你。我也是来提醒你们，在这个幻境里还有第二种疾病。阳指的是外在，你看这么多人病得都快融化了，可他们还是好好的，没有很多人发疯。阴指的是内在，根据我的推测，可能就会对照潘多拉魔盒里的负能量了。”

“……”

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晏烛！撒旦！”白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道圣光袭来，逼近高申。

高申松开了晏烛的手，躲开白冕的圣光，对她挤眉弄眼：“我想说的话已经传到，我走了。小烛子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受伤了！”

“……？”晏烛望着高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