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姐姐。”记忆中，那个十岁的孩子端着一盏跑出来，仰着脑袋望着她。

那样羞涩，孤独，热切而又仰慕的眼光，一切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又清晰了起来。

“你！”洛小霞恍然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得低呼：“小影？”

“小霞姐姐，这次你不要再想走了。”秦影微微笑了起来，眼神里欢喜而又狂热的，仿佛一个孤独已久的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

缓缓地，他将手中长剑放进剑鞘中去，抬眼看着洛小霞轻轻道：“如果你要走，除非是和当年对待我哥哥一样，彻底得打败我，然后才能去找那个项云……当然，如果那个时候，他项云还能够活着的话。”

洛小霞不自禁得向后退出一步，就在同时，她忽然伸出手，速度快如闪电，铮然自一旁的魔宫少年手中夺下了佩剑，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声道：“要困住我，也先得问过我手中的剑吧。”

…………

已经过去了五天，洛小霞仍然没有回到津河剑王府。

项云的神色依然十分淡定，只是每日抬头往门外大道尽头展望的次数却是明显多了起来。

剑王府里已经热闹了起来，江湖令一出，各门各派都行动了起来。

纷纷派遣本派的精英人物前来助阵。到处都是一片喧嚣，只忙得楚老剑王无瑕分身。

虽然也在担心自己这唯一的孙女的安危，然而做为剑王府的府主，对着那些纷纷惊问江湖消息的武林人士，老人却是一点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软弱情绪。

“唉，灵儿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正邪不两立，江湖大事为先，哪还顾得上她呀，”这样违心的话说到第六天的时候，剑王府前一骑绝尘而来，竟然是这位楚家大小姐平安归来了。

大家都欢欣鼓舞，去看那个憔悴而归，风尘仆仆的少女。

然而楚灵儿在项云的目光之下却是哭出了声来，第一次不敢承受这个自己爱慕了多年男子目光，她哭道：“洛姐姐为了救我，被魔宫的人困在天门山上了。”

一语出，举座皆惊。

项云向来平静如水的眼神一变，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洛姐姐让我对你说，不要再顾她，就当她……就当她！”后边的话楚灵儿有些说不出口。

项云大急吼道：“就当她什么！说！”

项云的神色俱厉吓得楚灵儿一个哆嗦，这才将后半句话给抖了出来：“就当她死了！”

倔强的少女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得这么伤心，她抽泣着将女子最后留下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说你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

听得那样决然的话语，白衣男子忽然有些苦涩得笑了起来。

小霞啊小霞，取舍之间，你还真的是一如继往的决绝，十年前是如此，十年之后的今天依旧是如此，你这般的不留任何余地，可知与你同行之人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勇气啊。

“大家不必担心，”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各大门派人马，身为江湖中已经名望很高的他开口平定了喧嚣，稳住了人心：“这次洛女侠重出江湖，本来希望能够为对付魔宫，助一臂之力。却不料深陷重围。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此事而落了士气，更不能因为洛女侠而投鼠忌器，不顾大局。”

顿了顿，见大家都停下来听他说话，项云暗暗苦笑了一下，那样苦涩的笑意让他的眼角出现了细微的皱纹：“不必再顾及她，大家全力以赴，力求此次能够诛灭西域天魔宫，将之永远逐出中原。”

一边的楚老剑王定定得看着他心中指望了许久的接班人，听着年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嘴里吐出的这些话，老人的眼中忽然有了说不出的悲哀。

或许，几年来他始终推辞，不肯接任这武林盟主令箭，也是怕出现眼下这种两难的情况吧。

然而大难当前，要避怕是避不过的。

“驱逐魔宫！”

“扫平邪魔！”

各派纷纷响应项云的话，被派出来的精英一多半也都是少年人，没有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

江湖平息的太久了，蓦然间有大敌出现，所有人除了原本该有的紧张以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溢于言表的兴奋。

项云低头，双眼深邃得像是两汪幽潭。

原本以为，在送出了那朵梵净天莲之后，那个孩子再也不会对你出手，若是知道他的用意从一开始就不在那柄红颜剑，而是在你身上，无如如何，也不会放你独自一人去往天门山。

“无论如何，项云，你总是能够明白我的。”

项云又想起了在碧湛楼的那个雨夜，素衣女子看着他，无比意味深长得说出这句话。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此刻我需要做出的决定是什么。

翌日，津河城外，有浩浩荡荡数百人的江湖队伍被集结完毕。

这一次并非由剑王府老剑王带队，这数百人的节制调配的令信在出发前，老剑王已经一应交付给了项云。

可以说此刻项云是实至名归的江湖武林盟主。

此次去往天门山的主要是以江湖中最具有盛名的六大派为主。

在天门宗尚还没有没落的那个时期，他们曾经并列江湖七大派。分属于除秦国以外的中原六国，可以说代表着整个中原江湖最顶尖的武林势力。

最关键的是，眼下这六大派与那西域大光明宫都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

三十年前的那场流血大战，六大派是镇压西域大光明宫，将之逐出中原的主要力量，眼下魔宫卷土重来，便不会对他们有半点心慈手软，就像对付天门宗一般。

哪怕是已经没落到逐渐退出江湖，仍然要遭受满门被灭的可怕下场。

去往天门山的队伍前进速度很快，穿城过境总是难免的，由于人数众多，难免会惊动到当地的官府。

一路上，先后已经有三四支人马奉命跟在了六大派的队伍背后，都是各地府衙派出的人，项云对此倒也不去理会，如今他的心已经远远得飞到了天门山山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