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直笑着点了点头。王氏看了看她，欲言又语的，她便笑道：“三嫂还有甚不能说的吗？”王氏看了看菊青，菊青遂会意了，便拉着梅花的手，两人走出房去了。

王氏见两人一走，便低声对常直道：“我听说袁家小郎君的事了。你可还好？”

常直眼一红，又忙点了点头，道：“放心，袁家现在不敢公开上门找碴。”

“那是因为鹤鸣哥放出话去，有他，你自然是安全的。不然，”王氏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常直自然了解她说的是什么，不觉眼又一红，垂下了头。

王氏暗叹一口气，拍着她的手道：“你进府以来，因寄人篱下，行为做派皆小心翼翼的。身为姐妹，我自然看在眼里，却又人言微轻，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常直笑道：“你这样，已经对我很好了。你还是先安心养胎吧。其余的就不要操心了。”

“也不害臊，一个小丫头，还养胎呢。”王氏抿着嘴笑。常直自然不依，又闹作一团。过了会，方停了下来。

王氏又道：“你打算怎么办？鹤鸣哥哥现在已经对外说你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了。恐怕未等你及笄，就会下定了。可你，这边也没有一个长辈。”

常直红着脸，道：“再说吧，”想了想，又道：“不是还有李大叔吗？他以前是我父亲的侍卫长，也算是我的长辈了。”

王氏点点头，两人又契阔一番，常直方离去了。

次日一早，刚起床，便听到梅花边端着水边低声对她道：“穆姐儿在外等着呢。”

常直挑了挑眉，这么早？不过想想，今天可是找那胡人的关键一天，过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她自然紧张得很，遂对梅花道：“那便洗快点，我今天和她去马球场看看。”

梅花忙应是，与兰花一起服侍了常直洗脸穿衣，又吃了半碗小米粥。

等出去见了严穆，一拨人一大清早便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此时还是卯时，街道上除了打更的，早起赶集的，又或偶尔碰到巡捕，还是冷清得很。

她们出了城门，正往马球场上赶时，后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掀开车帘一看，数匹马飞奔而来。跑在前面的是一身红衣劲服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神采飞扬，仿佛傲视天下般。

严穆低声对常直道：“这便是吴老夫人的孙女吴夕儿，萧文浩的未婚妻。”

常直点了点头，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如此的天之娇女，想必自小便受尽宠爱吧？

吴夕儿跑至马车跟前，停了下来，一歪头，便见到了严穆。她笑道：“原来是穆妹妹呢，好早。”

两人往日在各种诗会、花会间自然是见过的，当下便寒暄了几句。说着说着，吴夕儿好奇地往里看了看，爽朗地道：“里面的想必便是严府的常小娘子吧。”

常直忙探头出来，道：“是的。”严穆为两人互作了介绍，那吴夕儿眼中只有好奇以及一抹欣赏，并没有如其他世家女子般妒忌的小心思。这让常直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三人说了会闲话，便各自往城外赶了。吴夕儿骑的是马，走得自然快得多。

常直在后赶着，快到马球场时，见到前面围了一堆人，吴夕儿的马匹由丫鬟牵着在旁。另有几辆马车亦在路旁停了下来。

常直遂派了车夫上前打听，车夫打听后回来禀道，原来是吴夕儿和谢洛宁她们发生了些许冲突。

常直与严穆面面相觑，此时上前去的确不是好时机，可这是唯一通向马球场的路。而且后面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正在踌躇间，吴夕儿气鼓鼓地走了过来，一扯缰绳，边跃上马边道：“我就不信，离了她，我今天的比赛便完成不了。”

严穆忙叫住了她，询问详细缘由。原来，这谢洛宁也是打马球的一把好手，每次比赛皆与吴夕儿两人互相配合，打遍天下无敌手。因此有南谢北吴之说。两人在此的名声是不相上下的。

不过，每次皆是吴夕儿做主攻，她从旁协助。这次不知为何，她硬要做主攻，还说什么让吴夕儿出了那么多年的风头，也够了。

“这是出风头的时候吗？等下便要上场比赛了。各个州的州队皆虎视眈眈的。我们要连任榜首之位，一定要与往日般合作方可。她倒好，之前没有跟我说，独独挑了今天早上来说，不过是想趁这时机，逼着我让主攻的位置给她罢了。也不想想什么时候了，主攻的打法，助攻的打法如何，两人还要上场磨合一番的。”吴夕儿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常直与严穆面面相觑，这谢洛宁倒会挑时候生事。

“我偏不让，就算没有助攻，就不信我一个人赢不了。不是还有其他姐妹吗？”吴夕儿咬咬牙，狠狠地道。

严穆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昨天生病了，不然，我还能上场帮忙。”这话自然是场面话，也只有常直知道，其实她不过是想坐于观众席上寻找那胡人罢了。

常直娇嗔地看了看她，悄悄朝她刮了刮脸。严穆自然是不依的，待要反扭她的手，却听得那吴夕儿红着眼道：“这是我成亲前最后一场赛事了。本以为可以完美收场。她倒好，给我来这么一出。”

因为一旦嫁了人，便要开始操持家务，服侍公婆，生儿育女了。哪里还有做姑娘家的闲情逸致？天天打球玩乐？

或许那个谢洛宁正是看准了此点，方在此刻逼着她让位。

常直低头沉吟了下，又抬起头问道：“就没有其他小娘子可代替她的位置吗？”严穆摇了摇头，道：“会骑马的，球术不精；不然，就是马术不精，根本不能作为助攻。就连我，恐怕做助攻也不及那谢洛宁好。”

常直忽笑道：“那我上吧。”

什么？

不仅严穆严弱，吴夕儿惊奇地看着她，就连梅花也大为诧异。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常小娘子会骑马，甚至会打马球啊。何况，如果她会，为何没有报名参加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