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境？”这时，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盯着苏寒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了，惊呼道：“他是烛残，那个一年前被逐出师门的上清派掌教首徒！”

“被你认出来了。”苏寒也不隐瞒，朗声道：“玄天宗当年以大义之名，逼迫师尊对自己的徒儿动手，我们按照他们的意愿照做了，今日程历的罪行被揭开，我看他们还拿什么名义阻拦我！”

说着扯着程历的后颈，就要离开，“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上清境，让你这个杂碎也死在诛仙台上！”

“住手！”沙衍和淳于丰明异口同声道。

看着那同步的两个老头子，苏寒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咧嘴笑道：“怎么，程历罪行昭昭，天理难容，二位难道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出手么？”

“是你玄天宗厉害到敢与天下所有势力为敌，还是你落雁宗光脚不怕穿鞋？”

师父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恩仇必报，这才是我认识的师父。

看着对面那急红了眼的二人，苏寒一脚踢在了程历的腿骨上，“为防此贼途中逃跑，所以不得不现在就断他双腿。”

一脚下去，小腿腿骨被生生折断，骨裂的声音响起，程历疼的喊出声来。

苏寒满意的看着程历痛苦地表情，走到他侧面，抬脚朝着他另一只腿踹去。

如法炮制，程历的另一条腿亦是被踹断，苏寒冷冷的看着淳于丰明和沙衍。

老家伙，还挺能忍，我让你忍！

“为防他途中偷袭吾等，双臂也断了吧。”苏寒抬起程历手臂，猛然挥拳，砸在其肘关节处，顿时将其骨头打的反向凸了出来。

一众人等头皮发麻，这哪是什么为防意外，这分明就是现场处刑。

程历疼的满头冷汗，朝着沙衍低声喊道：“外祖救我，救我！”

苏寒满意的看着瘫倒在地的程历，并不着急去动他，等待着沙衍做出决定。

“想好了没有啊？”半晌后，苏寒失去了耐心，对着那还站在原地的沙衍说道。

沙衍如何不想出手，但他现在一动手，上清派就有理由对玄天宗动手，当年联合众门派逼的玄清亲手处决他的那个女徒弟，要说后者心中没有怨恨，鬼都不信。

但只怕自己今天动手，上清派第二天就会借此理由打上门。

这哪里是什么伸张正义，正分明就是报私仇。

苏寒戏谑的看着脸色变幻无常的沙衍，轻笑一声，走到程历跟前，抬起了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臂。

“外祖，救我！”程历哭喊着祈求。

本以为换了张脸，在外祖的实力影响下，可以以另一个身份光鲜的活下去，虽然一生都要带着一张面具，但好歹一生衣食无忧，不用为金银发愁，谁曾想在他即将得到这一切的时候，突然发生这些事端，一向强势霸道的外祖，在这个少年面前，竟迟迟不出手相救。

沦为鱼肉，任人刀俎。

“你外祖不是不救你，而是他不敢救你。一旦救了你，他自身都难保。”苏寒翻来覆去看着手里程历那只白净的手掌，没有一块老茧，白嫩的像是女儿家的手。

苏寒把玩着程历的那只手掌，悠悠道：“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坐到玄天宗三长老的位子，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毁掉前程，确实不值。”

苏寒话锋一转，叹气道：“但话又说回来，奋斗了一辈子，到现在竟还不知道为了什么，自己唯一的血脉在面前被人打成这样，竟还能忍得住，这份心性，着实非常人所能及。”

还不出手？真叫我把他送去上清境，你可就绝后了！

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沙衍闻听苏寒此言，身心顿时明朗起来，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脱下外袍，整整齐齐的叠好，又将腰间的玉佩放在上面，一起放在了地上。

“你说的没错！奋斗了一辈子，总该为一些东西豁出性命。”沙衍轻声道。

“玄天宗弟子听令！”

众玄天宗弟子上前低首。

沙衍朗声道：“我沙衍，于今日自愿脱离玄天宗门下，让出三长老之位，只为护我外重孙安全，他虽罪孽深重，但却是我沙氏一门最后的血脉，请宗主宽恕！”

老东西，你挺会玩儿啊！

苏寒看着那躬身低首的沙衍，哈哈笑道：“你是想说你接下来的行为，与玄天宗无关是么？”

“只可惜你太天真了！”

“脱离玄天宗，你拿什么对付我？！”

话音落下，老道与凌玉香上前一步，挡在苏寒身前。

“区区四品，你还想翻天不成？！”苏寒抬起程厉手臂，反手折断了他的手臂，在后者喊出声之前抓了把黄泥巴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那道惨叫声。

“老家伙，来啊，你敢上前，我立将你碎尸万段！”

不管沙衍有何行动，他在还在位时谋划了这一切，玄天宗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就算今日自愿脱离玄天宗，日后也可作为发难的理由。

你不是站着大义名分么，我如今就要用你曾经使用过的手段，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死在我手里！

第五十八章 天网恢恢

你敢反抗，我让你和他一起死！

内心里的阴暗得到了释放，苏寒冷笑着看着沙衍。眼神仿佛会说话：

快动手啊，我好把你一起杀了。

程厉将口中黄泥吐出，冷汗如被水淋过顺着脸颊流下。

“外祖，孙儿对不起您，今日愿以命相抵，只求您来日替孙儿报……”

话未说完，苏寒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一根银针插进了他的督脉。

“想死？”苏寒一脸阴狠，“我同意了么？”

“你！”程厉惊恐道：“你干了什么？”

苏寒解释道：“此针名为闭元针，顺着督脉扎进去，四品以下无法动用气机，当然了，自断心脉也是做不到的。”

他站起身，在程厉吃人的目光中踱步，悠然道：“你的命在我手中，想死也得跟我说一声。”

“你这个恶魔！”程厉恶狠狠的看着苏寒。

“不错的评价，我接受了。”苏寒点了点头，看向沙衍，“您考虑好了没啊，再不动手，我可真就要带着您唯一的血脉去上清境了，到了那里，别说您一个四品，就算玄天宗全员集结，怕也是难以挽回局面。”

他擦了擦手上的泥巴，看着那一脸阴狠的沙衍，嗤笑一声：“老废物。”

“带走！”

赵楼上前，将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程厉拉了起来，拽着后者的后衣领在地上拖行，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诸位，方才此人说的，你们可都听到了？”淳于丰明朗声道：“我落雁宗曾联合玄天宗一起逼上上清境，为天下苍生要个交代，想必从那日起，此人就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如今看他这般行事，怕是日后难保不对尔等出手！”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开来。

沙衍冷声道：“不错！老夫曾身为玄天宗三长老，他尚且不惧，至于尔等，凭何自保？”

“上清派实力强大，天下第一，为上位者，尔等实力低微，犹如蝼蚁，为下位者。须知这世界，上位者若想对付下位者，那你就全身都是破绽！他们若是一心想要对付你，你是逃不掉的！”

苏寒听着这话，不由得发笑：“上清派天下第一，犯错尚遭受惩罚，当年诸位可都是见证人。你们要的天理、公理、大义，上清派都给了，掌教亲传弟子在诛仙台上魂飞魄散，满你们的意。二位现在出此言，是何意？联合众派与上清派为敌？”

“我今日出现在此，是因为有人犯了错！”苏寒看向众人，“淳于禄奸杀妇孺三十余人，程历为财屠村，二百多条无辜的性命丧于其手，二者为恶，理当诛之。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上清派硬扣上去的，怎么到了沙衍长老和淳于宗主嘴里，就成了上清派公报私仇了？”

他呵呵笑道：“其实你说的，也不完全错，我此行确实有些私心，但这都是建立在他们犯了罪的前提下，顺手报私仇。就算今日我不出现，你以为这种恶贼就能逃脱了？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此劝一声诸位，莫要犯错！”

犯了错，我一定会借此把你们都除掉。

“历儿不能被带走，一旦带走，落雁宗必然落个包庇的罪名，今日若是让此人走了，他日就是落雁宗覆灭之日！”沙衍传音道。

淳于丰明闻言，认同了沙衍的话，今日见此子行事风格，必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今日落雁宗不阻拦，他日也必会被攻击。

“而且此人现在已不是上清派弟子，我们杀了他，上清派没有合理的理由发难。”沙衍继续传音拱火。

“可是眼下这么多人，强行出手救下历儿，等于和全天下作对，来日上清派依然还会打上门来。”淳于丰明传音道。

“我观此人气息平平，不过七品而已，那两个一个是五品，一个是八品，这几人都不足为虑，最麻烦的，就只有那个老道士，稍后等他们走了，我们追上去，我负责拖住老道士，你去对付那几个人，记住，动作要快。”

门派纷争，最简单的做法：杀人灭口。

淳于丰明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他离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措。

“走吧，接任人都被带走了，这接任大典，自然是无法举行了。”

众人意兴阑珊的离开，竟然没有打起来，这也太能忍了。

其中有心思机巧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声张，悄咪咪的跟在了苏寒等人的身后。

“师父，上清派除了玄清掌教，其余的长老都只是四品，为何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跟在苏寒身后的一对师徒中的小徒弟好奇的问道。

“那你可知道他们有多少个长老么？”师父紧紧盯着苏寒，淡淡的回道。

“不知道，他们有多少？”

“长老院十佬不算，天地玄黄四级四十八班的指导长老全部都是。”

“什么？！四十八位？！这也太恐怖了。”

“想要在上清派任主教，四品是最低要求，五品都只能是辅教，而且谁告诉你玄清就是上清派修为最高的？在那后山，还有老怪物，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只。”

……

离开的苏寒等人慢悠悠的行走在路上，赵楼拖着半死的程历，紧跟着队伍。

“我们这么慢的行程，你说那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能追来？”苏寒看向老道，抱拳行礼，“还不知道长名讳。”

老者虚手扶起，扶着山羊须，笑眯眯的说道：“贫道见玉观，清扬。”

“见玉观？清扬？”苏寒愣了一下，这不是请柬上面，自己的师父么？

见他错愕，清扬笑呵呵的说道：“贫道清扬，玄级丑班指导长老，兼见玉观观主。”

苏寒恍然，“是大师父安排的？”

清扬颔首，笑道：“少掌教成长了，今日这番手段，当真是叹为观止。老道佩服！”

一年前的毛头小子，站在诛仙台上，指着各大门派扬言要杀了他们，看似豪气冲天，其实愚蠢至极，要报仇，要杀人，都可以做，但不能说。身为蝼蚁说出来只会让人笑掉大牙，身为强者说出来遭人忌惮提防，所以藏在心里最好，机会一到，抓起刀就往心窝处捅，一刀捅不死再来一刀，一声不响弄死他们。

众人之所以慢悠悠的行进，就是为了等待沙衍和淳于丰明追上来，一旦动手，不管因何缘由，都是上清派发难玄天宗的理由，身为三长老，高层中的高层，岂是脱件衣服，摘掉玉佩就能脱清干系的。

抓着程历等他们动手，走走停停，生怕他们追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