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是苏凌！”皮虎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苏凌的名号，这皮虎一天能听人念叨八百遍，对于苏凌的光辉战绩，他也是了如指掌，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什么双杀渤海四骁将中的文良、颜仇，什么奇袭沈济舟大营，什么一人一剑闹渤海城这些。

只是沧水关远离沈济舟原来的前线，皮虎虽然对苏凌的名号轰雷贯耳，却从未谋面，不仅是他，整个沧水关的守军也未曾见过苏凌。

有人以讹传讹，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苏凌乃文曲武曲双星下凡，四只眼睛，六只手臂，身高八丈，宛如神魔，站起来顶破天，坐下来压塌的。

只是今日相见，令皮虎万万未曾想到的是，这苏凌竟是一个英俊的公子！

苏凌冷冷一笑，用剑指着惊恐的皮虎道：“怎么，我叫苏凌，你有意见？”

皮虎惊恐中带着万般不解，声音颤抖道：“你你你......你是如何进的我们沧水关的！莫非会遁地术不成？”

苏凌被他逗笑了，摇摇头道：“我非神人，哪里会什么遁地术......罢了，反正你也要到地下见你大哥了，临死前，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着苏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能进得了沧水关，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杀你，这还得感谢你这个屁股将军呢......若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进不来！”

“什么......你这话何意，你进沧水关，管我何事！”皮虎更加疑惑，竟忘了惊恐，颤声问道。

苏凌不打算隐瞒，“砰——”的一声，他将手中江山笑倒搠在地上，朝旁边的桌椅上一靠，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反正这皮虎横竖是个死，他也不怕皮虎逃得出去，自己还要等着带来的三百弟兄汇合，赶往事先约定的放火地点，不如就跟这皮虎聊聊。

死人什么话都说不了了，何况苏凌对这位屁股将军很感兴趣。

苏凌随意地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散乱在地上的茶卮碎屑，啧啧道：“你啊你啊......这好好的茶卮茶壶，给整了个稀巴烂，要不然小爷还能边吃茶边跟你唠嗑......”

皮虎死到临头了，却还强辩道：“这事你可赖不着我，不是你拿两颗人头砸的么？”

苏凌冷笑一声道：“皮虎啊，我是真不明白，无论是萧丞相，还是我军，对待你可是不薄吧，甚至丞相把许给我的虎翼将军都给了你了......你倒好，出了我军大营你小子就拉屎往回坐，翻脸不认账......复叛丞相！幸亏郭祭酒会相面，知道你小子表面憨厚，实则一肚子转轴！你也不仔细看看，你带回来的一千多人，有没有你不认识的生面孔......小爷我就在里面，跟着你自然畅通无阻地进了这沧水关啊......”

“原来如此！.......苏凌，你大爷的，算计劳资！”皮虎闻言，虽然惊恐，却是破口大骂。

苏凌冷冷一笑，讥讽道：“算计你又如何？你觉得你能杀死我？谁叫你脖子上没长脑袋，长了好大一个屁股！......没脑子的家伙，还想诓骗我军？你这屁股将军倒也名副其实！”

“苏凌......就你一个人，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这沧水关！”皮虎有些声嘶力竭地吼道。

苏凌冷笑一声道：“谁说小爷要出去了，好不容易进来，我杀了一个屁股将军就出去？玩呢？你放心，小爷杀了你，自然去找那个夜壶将军算账！”

皮虎还是不服气，瞪着苏凌道：“你狂！就凭你一人，还想杀了蒋邺璩！......”

苏凌一脸遗憾道：“实在对不住，我杀了杀不了夜壶，你是看不到了......反正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不过我是真好奇，你说你辛辛苦苦，费了半天劲，跑回沧水关，那夜壶不还是怀疑你......还不如真就降了萧丞相，还能混个将军当当......皮虎啊，你图啥？”

他这话一问完，皮虎原本惊恐的神色蓦地一变，整个眼睛全然充斥着血红色线，咬牙切齿，恨声道：“萧元彻和夏元让，还有你们萧营的每个人，都有份！你们杀了我哥哥！我从小没了父母，跟哥哥相依为命......没有哥哥，我皮虎活不到今日......可你们却杀了他！劳资七尺男儿，岂能认贼作父！便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苏凌闻言，心中倒是有些同情这个皮虎起来。

这草包，文不成，武不就，还喜欢夸夸其谈，有骆驼不吹牛的货，倒是没想到如此重手足之情。

苏凌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唉，这世间若是多一些如你这般珍视骨肉亲情之人，便会少一些乌烟瘴气......”

他这是想到了萧元彻的几个儿子，他们可是别人眼中的贵勋大族，从小丰衣足食，享尽人间富贵。

可是如今，却因为权欲明争暗斗，钩心斗角，视亲情为无物。

苏凌摇头叹息，感慨不已。

缓缓瞥了他一眼，苏凌缓缓道：“原本想要把你大卸八块，只因我平生最恨不重诺之人......不过你竟说出这番话来，倒比那些王孙公子，显得可爱许多......罢了！”

苏凌将一旁皮虎的砍刀扔到他的脚下，沉声道：“皮虎啊......我不亲自动手......你自戕吧！”

说着，他一低头，缓缓地叹息起来。

皮虎心中一动，虽然他极度紧张惶恐，但却在暗暗观察苏凌的一举一动，突然发现苏凌神情有些跑神，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他又见自己的砍刀近在咫尺，刹那间已然有了主意。

他不动声色地低声道：“好......好啊......想不到我皮虎今日......”

他方说到此处，忽地双脚猛地一点地，整个人蓦地悬在半空，与此同时死命地抄起那大砍刀，大吼一声道：“苏凌！想让我死......你先死吧！”

“呼——”

那大砍刀挂定风声，以上示下，恶狠狠的朝着苏凌当头直劈而下。

皮虎明白必须一击致命，否则他再无机会！

所以他孤注一掷，调动全身力气，如狂风一般猛然砍向苏凌。

苏凌虽然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并未轻敌，忽地觉得金风呼啸，眼角的余光已然看到了皮虎执着大砍刀，泼了命地朝自己砍来。

那眼中的怒火和疯狂，让他也不禁一凛。

苏凌冷哼一声，忽地腰部用力，只听得一声“吱——”的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苏凌连人带椅，在刹那间轰然向后退了数丈。

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椅子划过的印痕。

“当——”

皮虎这舍命的一击，正砍在地面上，尘土荡起，火花四溅。

他已经被苏凌废了一只手，如今只是单手擎刀，但这一击却是力猛刀沉，万钧之力。

他一刀斩空，刚想撤刀再攻，苏凌如何会给他机会。

刹那间苏凌身化一道流光，整个人从座椅上悬在半空，宛如宿鸟投林，整个人朝皮虎狠狠的冲去。

出掌，掌风凛凛。

“啪——”刹那间，一掌拍在皮虎的当胸。

苏凌这一掌将自己全身内劲灌于掌上，一掌拍下，将皮虎铠甲的护心镜震碎，气劲长驱直入，将皮虎的胸口都震得凹了进去！

皮虎身体宛如秋风败叶，朝后面倒飞而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噗——”一口黑红色的血，狂喷而出。

苏凌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

皮虎已然是活不成了。

他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嘴里鼻子里全是血，缓缓张开嘴，血从他牙缝和嘴角滴滴答答地淌了出来出来。

苏凌趁着这个空档，执起江山笑，细剑闪光，剑尖已然抵在他的咽喉处。

见皮虎如此惨状，苏凌微微蹙眉，叹息道：“何苦呢......”

皮虎挣扎着，断断续续道：“苏凌......给我一剑......我真的可以去见我大哥了......”

苏凌摇头叹息，转身不再看他，忽地细剑一顺，一剑向后。

“噗——”剑芒一闪，正没入皮虎的哽嗓咽喉。

等他再转身之时，皮虎早无声息。

苏凌将手中细剑一顺，血顺着剑身，滴滴答答落在尘埃。

苏凌长叹一声，细剑轻轻一挥，将皮虎人头砍下。

再看皮虎人头上的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苏凌低低道：“取了你的人头，回了营中，与皮龙的人头放在一处，也算你们兄弟团聚罢......”

言罢苏凌再不犹豫，转身来到营帐的屏风之前，用手沾了沾皮虎的血，挥动手指，刷刷点点地写了起来。

“背诺之人，苏凌杀之！”

写完之后，苏凌转身，打着了火折子，将营帐中的可燃火之物，一股脑的推倒在一处。

手指轻动，一点火星，翻滚着划落。

“噼噼啪啪......”那火星沾了燃火之物，刹那间烈焰飞腾，熊熊燃烧起来。

身后大火滔天，那白衣公子，倒提细剑，拎着人头，再无留恋，挑帘出了营帐。

抬头看时，白日冷光，灼人心房。

苏凌再不迟疑，从腰间拿出一枚烟花信礮，高高举过半空。

“嗖——轰——轰——”

一道绚烂的芒，直冲天际，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