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来啦！”

看到来人，汪小蕊像个小鸟一样扑了过去。

张延龄却是瞪大双眼，口里喃喃着：“汪，汪太监！汪直！！！”

“小蕊，你先出去看着，我跟张伯爷聊聊天。”

“哦。”

汪小蕊虽然不知道自己叔叔和张延龄两个人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很乖巧的退出了大殿，出门的时候还把大殿的门给关了起来，殿内一时之间昏暗了起来。

汪小蕊出了大殿之后，殿内陷入了安静，汪直擎着拂尘搭在手肘处笑眯眯的盯着张延龄。

张延龄被汪直看着浑身不自在，只好率先开口问道：“你真的是当年提督西厂的汪直？！”

“邪邪邪……提督西厂……呵呵，你要是说的是当年被贼人弄的西厂解散的大笨蛋的话，那就是我，我这个阉人估计还没人想要假冒吧。”

听到汪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张延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两人面对面又安静了许久，汪直开口道：“张伯爷，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杂家可就要走了，杂家可比不得张伯爷清闲，每天的事情可是多的很呐。”

张延龄见汪直竟然真的准备离去忙开口说道：“额，汪公公请稍等，延龄有事想要询问。”

“就知道你有事要问，想问什么赶快问，杂家忙的很呐！”

“汪公公，当年西厂解散你去哪了，怎么从来没有人知道。”

“张伯爷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汪直的话，张延龄有一些的得意，但还是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呆在宫里？！”

“杂家是个阉人，不待在宫里，还能去哪里。”汪直说着还苦笑了一下，可惜大殿里光线昏暗，张延龄并没有看到。

“那，汪公公还是领二十四监？！”

张延龄这句问的很有水平，二十四监是皇宫大内之中有品的职务，属于太监里的高官，张延龄平日里见到太监们全都对汪直唯唯诺诺，才会有次猜测，宫中的阉人最是讲尊卑，汪直要不是在宫中有一定的地位，根本不会有其他太监害怕他。

“邪邪邪……”汪直夜枭般的笑声再次响起，笑了一会儿汪直的公鸭嗓子里才传出话来：“伯爷真是说笑了，二十四监怎么可能有我这失势太监的位子。”

“延龄觉得是公公说笑了，您当年以十六岁的弱冠之龄就能提督西厂，在延龄看来，而今二十四监的所有官宦都不及公公你呐。”

虽然汪直没有承认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但张延龄还是认为汪直在皇宫里的地位特殊，但究竟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张伯爷可是真会说话，好汉不提当年勇。”汪直虽然是这样说，但看那神情还是很满意张延龄拍的马屁。

汪直继续说道：“当初提督西厂，也是贵妃娘娘看我老实，先皇欣赏我勇于用事，才提拔我做了这个西厂的主事，一切都是先皇和皇贵妃赏的，杂家自己可没什么本事。”

汪直说起先皇跟皇贵妃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神情都是很尊敬，看得出来汪直是真的很尊重两人。

张延龄也终于听到了自己真正想要打听的名称“皇贵妃”，于是张延龄小心翼翼的问道：“哦，不知，这个皇贵妃是？”

“啧啧，张伯爷可是真沉得住气呐！伯爷问杂家真实身份的目的，就是想要打探皇贵妃的消息吧？这一点你可比寿宁侯强多了。”

张延龄见自己的目的一下就被汪直给看穿了，老脸就是一红。至于汪直对大哥寿宁侯的评价就从耳朵边漏过了，装作没有听到。

张延龄说道：“我听说，当年公公可是万贵妃跟前的红人。”

“咯咯咯，红人？算是吧！没有皇贵妃娘娘就没有我汪直的荣华富贵，当年杂家以俘虏的身份被发配宫中，干的都是最肮脏最苦的活，要不是皇贵妃娘娘看到我可怜，把我带到昭德宫做了贴身的小太监，说不定我早已死在宫中了。”

汪直说道这里不禁眼泪淌下，一点都不像昨天大哥讲述时候那个人神共愤杀人如麻的西厂督公。

汪直悄悄用衣袖拭掉了眼角的泪水才说道：“杂家说的有点多了，张伯爷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就问吧，杂家知道的尽量会告诉你的。”

张延龄没想到汪直这么的好说话，也就不在矫情，把从菜馆抓到姚子军到跟巩珠假意达成合作协议，全都说了一遍。

汪直听完张延龄的叙述笑着说道：“皇贵妃娘娘的宝藏？呵呵……当年皇贵妃不但知书达礼体贴下人，而且向来是乐善好施，但凡宫里有人缺衣少食头疼脑热，娘娘都拿出自己体己的银子加以援手，连自己喜欢的金丝缕衣缝缝补补，自己宫里的用度都不够，怎么可能留下一大笔宝藏在宫里。”

“说不定是——公公你不知道呢？！”

“不可能！”汪直就像后世的“脑残粉”得知有人污蔑自己的偶像一样的恼怒了，大声的说道：“从成化二年杂家被娘娘领入昭德宫，二十多年来，除了提督西厂那几年，杂家就一直陪伴在娘娘左右，娘娘那么慈悲心肠的人怎么可能藏有宝藏，更何况还是藏在坤宁宫！”

“为什么不能藏在坤宁宫？！万贵妃不是住在哪里吗？”张延龄追问道。

汪直反驳道：“娘娘一直住在昭德宫，后来昭德宫年久失修搬到安喜宫，什么时候住过坤宁宫？”

“皇贵妃从来都没有在坤宁宫住过？！”张延龄再次确认道。

“当然，坤宁宫历来是皇后的住所，娘娘在后宫虽然地位尊崇，但也不可能住到坤宁宫。”

“但坊间传言……”

“坊间传言？！”听到张延龄的话，汪直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的污蔑罢了。”

张延龄现在是真的相信所谓的“坤宁宫宝藏”跟“先皇贵妃”没有关系了，因为以自己戍卫宫中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打探到万贵妃生前是否有在坤宁宫住过。

现在张延龄担心的是为什么会有“坤宁宫宝藏”的传闻，是不是对方目的就是自己的二姐，当今的皇后娘娘呢？

于是张延龄问道：“那关于坤宁宫宝藏的事情公公怎么看呢？”

汪直冷哼道：“哼，恐怕又是那群跳梁小丑们的阴谋，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告诉陛下。”

张延龄听到汪直的话心里就是一动，汪直现如今竟然还能直接面见当今皇上，听那口气还是可以不经通传就能直接面圣的存在，看来汪直在宫里的地位不低啊！

准确的说是在当今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低呐！

那他究竟在如今的皇宫大内里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呢？张延龄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