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
作者:正邱 | 分类:历史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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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探流求 上岛布下第一子
海峡两岸的交流贸易历史十分久远,至少在南北朝时期就常有商船在流求与大陆之间贸易。到了隋代,隋炀帝遣虎贲郎将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州招抚流求,当地土人见大舰以为是商船,都很高兴跑来贸易。(《隋书.陈棱传》“初见舡舰,以为商旅,常来军中贸易。”)可见当时大陆往岛上贸易的商船已经很多,当地人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到了宋代,贸易更加繁荣,来岛的商旅更多,以至于向来只愿以物易物的流求土人有些竟已接收宋朝钱币。
闲话少叙,说回澎湖。转眼到了出行之日,张镝聚齐众人,除了留守屯垦的一百多人,其余一百八十余人将五只船全部开出,向东半日就看见了流求海岸,再根据向导指示,转向东北而行。此时刮的是偏北季风,与船只相逆,且海峡间风力加急,故而难走。好在中国人从春秋战国时就已经使用纵帆,可以船行八面风,只要不正对着来风方向,便可以走之字形线路前进,速度也并不慢。
沿着海岸行进了五六天,已来到流求岛北部海域,不久见到一河口,向导表示到地方了。河口宽阔,水势平缓,可以行船,逆河而上七八里后见到了村寨,下船在向导带领下往村寨走去。看寨中人穿着与土人无异,或穿麻布套裤,或穿直筒的腰裙,分不出谁是汉民,只有开口时听他们说的是一口北方汉话。
汉寨的头领姓严,名为严升乾,自称出自山东大族,幼时随家人出海,漂至流求,遂合族定居于此,至今已四十余年了。久在番部之间,族人多与土着通婚,渐渐入乡随俗,唯有年长些的仍说汉话。张镝告知来意,要招一些人做向导、通译,严族长十分支持,也有不少人前来自荐,张镝挑选了十几人,让人从船上取来一些商货,提前作为报酬,又请他们通知临近土人前来贸易。
停驻半日,陆续有土人前来,这些土人与寨中汉民服饰相近,但外观差别却很明显。一是不论男女头发都被截短,长及前额为止。二是手臂、身躯以及脸上都纹满了虫蛇花纹。三是不少人都凿去了一两颗门牙。(台湾土着多有断发、纹身、凿齿习俗。)据通译介绍,最近的是凯达格兰族,往南一些有泰雅族,西南有道卡斯族、赛夏族,东南是噶玛兰族。各族泾渭分明,因而来交易的大多是本地凯达格兰族人,噶玛兰族与凯达格兰关系倒密切,不过距离稍远。若要与其它各族交易,需得派人前去才行。为此,张镝有了在此地设立贸易站的想法,如有了固定的贸易站就可以派人常驻,往山中收集各类土货,由澎湖定期派船来运往泉州等地销售。
停留四五日,远近闻讯而来的土着有好几百人,带来的货物最多的是兽皮,有鹿皮、豹皮、麂皮等,其次则为肉脯、肉干,还有少量土民织的细麻布,及粮食、鱼干等。其中兽皮、细布价值较高,转手就可卖出,肉类、粮食等可运回澎湖储存自用。张镝用来交换的则是瓷器、漆器、丝织品,但土人对这些东西兴趣很有限,倒是对铁器特别热衷。一把匕首可以换五张鹿皮,一把斧头更能换十几张兽皮或一大堆鹿肉。可惜张镝事先准备不够,船上的铁器并不太多,甚至把士卒们的兵器也匀出来一半,都还挡不住土着们的热情。直到通译宣布没有铁器了,只有瓷器、漆器、丝绸和茶叶了,土着才慢慢散去。这样一来,诸多商货只有瓷器、丝绸换出一点,漆、茶几乎无人问津,反倒是是船上自用的铁器都被换光了。
结果就是原先货仓里的东西基本未动,还多了上千张兽皮,及大量的土货。不过流求原本就不是张镝主要的贸易地点,此次探查主要还是为了熟悉情况,择机设立据点。
贸易过后,张镝通过严升乾与本地凯达格兰族酋长见了面,张镝提出要向酋长买地建房,酋长爽快答应了。土着们对土地产权的概念十分淡薄,因为这时期的流求还是地广人稀,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提供了比较丰富的食物。而且他们的农业生产还处于刀耕火种的阶段,在一处种上几季,土壤肥力下降后就放弃抛荒,另种一处,被称为“游耕”,不像中原人土地金贵需要精耕细作。同时,对于酋长本人而言,他在部落制的社会里本来没什么特殊权利,乐得通过这样的交易彰显自己的存在。于是张镝用五把短刀外加两个铜壶的代价换下了河流以东一大片荒地。
凯达格兰族所居区域在今淡水河周边,范围大致为今台北盆地区域。张镝买下的荒地则在淡水河东、新店溪北,二河交汇之处,河水在此拐了个弯,适宜船只停泊。
通过酋长之口,宣示了土地归属,土着民们并无异议,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块无人耕种的荒地而已。张镝却视若至宝,决心在此建立流求岛上第一座据点。先将各船上所有人员都集中起来,又请严升乾帮忙叫了当地汉、番民过来帮忙,二三百人砍竹伐木开始建寨。这倒很符合番民习俗,氏族社会的人民比较朴实团结,往往一家造屋,合族都来帮助。张镝划定了边长各百步的一块方形区域,四周挖出排水浅沟,沿沟内侧建起一圈木栅栏,栏外遍栽刺竹,几十间房屋则沿栅栏内整齐排列,中间留一块大空地,整个寨子成一个“回”字。房舍结构与当地土着房屋类似,以竹木为架,高脚楼样式,下层中空,二层住人。房屋外侧皆开窗,既是了望口,也是『射』击孔,具有一定的防御『性』。
人多力量大,几百人造一小寨进度很快,不及半月便已落成,众人都是喜悦。张镝派人搬来酒肉,就在新落成的寨子中间大空地上宴请大家,船队成员们与本地番、汉民众济济一堂,美酒佳肴、歌舞联欢,热闹了一整夜才散。
新寨既已建成,张镝也不能长久滞留,需回澎湖。留守人员张镝已有计划,便是那二十七名降贼。新寨被定名为自新寨,意为让人在此改过自新之意。二十七人中,有一名为郑狗的,原是个小头目,为人很伶俐,改造的很好,在这些人中也比较有威信,便被任命为这自新寨的首领。
岛上第一个据点,原本地位重要,不应由降贼驻守,但此时张镝手上人员金贵,很难再抽出人手。且开拓最难,容易死人,就让这些俘虏在此作为试验,看能否度过这最初艰难的时期,就当是劳动改造了。
临走时,张镝再三嘱托郑狗,在此好好做事,千万与土着处好关系,不可擅自开衅。同时多往周边探查,作为今后开拓的耳目。并约定每月由澎湖派船送来给养,同时送来商货,以自新寨为贸易站,与土着交易。
从本已不足的兵器中留下十几件刀剑枪矛,因降贼中有几个会使弓箭的,又留下弓矢五副,让留守人员稍有自卫之力。其余众人仍旧原路返回,五只船都被带走,往澎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