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楠在下落。

他浑身包裹着黑色火焰，将楼层一层层融化，越落越快，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大污染时代之前的电影《功夫》里从天而降的阿星。

权柄大厦的地基很厚，当穿过所有的楼层后，光线收束，四周一片黑暗，两边的岩体变成了一种较为潮湿的基层，有点像是泥土和石灰质的结合物。

哗啦。

脚下一轻，伴随着被烧的发红的岩浆低落在地面上，翟楠再一次来到了这座装满黄金的地下金库。

滴答。

炎浆落进黄金池，被冰凉的固态黄金迅速降温，发出“嘶嘶”的声音。

此时，中央平台上，形如纯黑恶魔的乌鸦阴影正在一丝不苟地清理桌上的玻璃容器，翟楠注意到这些容器里面已经空的只剩个瓶底残余。

听到身后的动静，乌鸦阴影并未转身。

而是继续擦拭瓶子。

倒是有几分绅士的味道，一般影视作品里反派的标准死法也不过如此。

翟楠也没说好，一团地狱火球就砸了过去。

嘎吱。

乌鸦阴影动作一顿，手里的容器被地狱火瞬间融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只是，万物皆可地狱火的深黑烈焰，几乎将乌鸦阴影身边的一切事物烧尽，唯独这团形状诡异的阴影继续存在着，似乎不受影响。

翟楠愣了一下。

地狱火逐渐熄灭。

乌鸦阴影注视着自己的玻璃容器被烧毁，然后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的道：

“一上来就动手。”

“年轻人，不讲武德。”

翟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团阴影脸上明明只有眼部长着两团释放白光的眼窝，但翟楠似乎感觉到它朝自己“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阴影乌鸦似乎终于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看清了翟楠的长相。

有些惊讶：

“你不是被我泼了一身「灯塔因子」……怎么居然人没事儿吗？”

“「灯塔因子」……”

翟楠挠了挠头，“你是说之前那种让我失去了一段时间恐惧感的闪亮液体吗？”

阴影乌鸦吃了一惊，

两只白光璀璨的大眼窝都眨了眨，

颇有几分二刺螈内味儿。

它一点点滑行过来，围着翟楠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居然可以免疫「灯塔因子」么……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人类的躯体是有极限的……”

它凑近了翟楠，画风诡异的面庞几乎贴在了翟楠脸上，

“那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翟楠不动声色的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初代乌鸦先生不是一样可以免疫小丑的狂笑因子？甚至还坑着那种级别污染和小丑进行了以整个大都会为赌注的赌局……人类的极限远超你的想象，人类之躯一样可以比肩神明……说到这个我突然想问你看没看过《铁男斯塔克》……？”

“初代乌鸦？他怎么可能可以免疫「狂笑因子」那种鬼东西？”

乌鸦阴影发出嘲讽地笑容：

“他自诩是黑暗骑士，是城市之光，是人性的灯塔……但其实小丑第一次将少剂量的「狂笑因子」喂他服下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死了。”

“初代的尸体我看过，身上的尸斑和尸僵能看出已经死亡超过72小时。”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那之后，掌控他身体的，是另一个灵魂。”

“而真正能免疫「狂笑因子」的，也是那个灵魂。”

“除此之外，另一个免疫者就是小丑，不过作为代价，他也畸变成了污浊物。”

翟楠没接话，心想原来我特么这么牛逼哦……

“所以……”

“能免疫这种污染浓度极高的污浊物……”

乌鸦阴影漫不经心的说：“你就是……你特么能不能不要再偷偷往我身上丢火球了！……不用试，对我没用的，我的污浊能力会让我的存在转化为一种实体和虚体之间的物质，当我处于这种状态时，我可以随时让自己存在或者不存在，你是碰不到我的。”

翟楠默默垂下了手，有点不安的看着乌鸦。

乌鸦阴影继续说：“所以你就是……”

翟楠急赤白脸分辩道：“我不是！”

乌鸦阴影：“你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你是什么？”

翟楠：“就是因为不是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乱说。”

“呵，”

乌鸦阴影似乎发出了几声干瘪的笑意：“为了维护大都会那一时代人们心中初代乌鸦先生的英雄形象，他和小丑的赌局，连同能够免疫「狂笑因子」的能力和小丑化的脸谱，都被一同埋进了坟墓里，而当时在场的人也全部被污染变成了污染体或者污浊物，这些是永远的隐藏在黑暗里，就像黑暗骑士本身一样，无人知晓。”

“除了我和小丑。”

“你一个出生于这个时代的不讲武德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除非……”

“你知道的，虽然我也觉得灵魂能够跨越时代寄存在另外一个人身体很不可思议，但能够将污浊物喝进身体里并且免疫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那一整个时代里面也不过出现了两个而已……”

乌鸦阴影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翟楠也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是什么。

显然，眼前这第三位乌鸦，似乎和当时的小丑一样，也猜出来了初代当时并不是初代本身，借此推断出自己的游戏方式——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游戏盒子的存在。

翟楠嘴角一抽，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游戏惩罚。

又有一周不能做纯爷们儿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已经进了他两周的游戏盒子，惩罚提示并没有再次出现。

乌鸦阴影的推断方式被游戏盒子判断为无威胁，并且合理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翟楠问道，

“从外形来看你似乎是初代乌鸦的狂热拥护者之一，而且还使用着乌鸦先生的金库……你想要干什么？”

乌鸦阴影饶有兴趣的笑道：“你为什么不猜我是小丑……毕竟小丑才是初代乌鸦最狂热的粉丝好吧？”

翟楠摇了摇头，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有一座恐怖屋，小丑就在里面待得好好的吧？

“行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今晚12:00来权柄大厦楼顶问我。”

“念在你曾经作为初代乌鸦存在过一段时间。”

“我会让你看看我为他所创造的世界……一个他真正向往的乌托邦。”

乌鸦阴影嘿嘿笑了两声，

忽然使劲地吹着口哨，

随即走到之前被打出来通往地下配水管的漏洞，一闪身就不见了。

翟楠正打算追上去，

却看见，一座银白色巨龙般的大蛆，朝着漏洞里伸出头来。

哗啦——

大量清水顺着它的身体流泻到地面，犹如一个小型瀑布。

“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过去追上他。”

“以前的我屈服于小丑助纣为虐，我没得选。”

“现在，我想当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