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哥，我知道了。”霍九儿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她笑着点了点头，又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撩开布帘看向窗外。

这样子的霍九儿让霍涂十分不适应，或者说，对于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他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可就算心里再过懊恼，霍涂也没办法去鼓励自己的妹妹违抗圣旨，那样子做岂不更是害了她吗？

实际上刚从慕容仲宣的口中听到联姻这件事情的时候，霍涂不是没有尝试过为她拒绝，可是霍家长子的身份让他甚至连一个自私些的理由都不能去找，在把去周鹿的任务交给霍九儿的时候，霍涂就已经妥协了。

看着逃避与自己有视线交流的霍九儿，霍涂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缨缨现在在心里面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

果然，大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这么说的话，爹爹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吧，难怪我今早跟大哥一起准备进宫之前他看起来那么担心，肯定是怕我到时候听到赐婚的消息会做出什么蠢事。

想到这里，霍九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若不是崔默在分别前的最后时间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和奚品玟联姻，这件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她简直想都不敢想，现在真的确定了消息，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看到时候皇上会怎么与自己说这件事情吧。想到一会儿的场景，霍九儿抿了抿唇。事情不知道已经发展到哪一步，她这几天做的准备，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因为万瓠的皇宫早就已经全部烧毁了，云泷国如今的皇宫，都是在云骑兵入京之后赶工重新修建的，虽说看上去少了点历史沉淀的威严感，但是建筑的款式与原先迥然不同，看上去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跟随着霍涂的脚步走入皇宫，若说心里一点都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霍九儿扭头看向四周，只觉得宫中景致与自己上一次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许的不同，是因为花坛中的花种变了吗？

“怎么走得越来越慢了？快跟上。”走着走着，发现霍九儿落在了后面，霍涂板着一张脸回头，催促她道。

“知道了。”霍九儿撇了撇嘴，小跑着跟上了霍涂的脚步。因为大哥常年在宫内当值，这里的太监宫女都认识他，所以走向御书房这一路上，霍九儿都数不清有多少宫人跟大哥行过礼打过招呼。

“大哥，我们事先说好了，”入宫越深，霍九儿心中的不安就越大，她扯了扯霍涂的袖子，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等一下到了御书房，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可一定不要拆我的台啊。”

“拆你的台？”霍涂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霍九儿，然后伸手拂了拂袖口把霍九儿的手推开，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不管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若是你等下口无遮拦做了傻事，我可不会帮你善后的。”

“什么叫善后啊，说的我好像一定会闯祸一样……”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涂甩开袖子走在了前面，霍九儿跺了跺脚，顾不上再说什么其他的话，赶紧也跟了上去，她都这么久没来过皇宫了，哪知道御书房在哪个方向？

……

“说起来，朕已经有几年没见过曣姝了，今日一见，果然出落的更漂亮了。”一身明黄色锦袍，坐在案几后面笑着说客套话的，正是刚登基第二年的云泷新帝——慕容律，表字仲宣，年龄二十有七。

在一番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场面话之后，似乎总算是要进入到今天的正题了，观察到慕容律的眼神有些许微妙的变化，霍九儿突然转头，对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霍涂说道：“大哥，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一些话想要单独与仲宣哥哥说。”

“胡闹！”霍涂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呵斥出声，“爹出门的时候怎么教的你，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字？快认错！”

“阿涂，无妨。”慕容律笑着摆了摆手，转而看向正抿唇看着自己的霍九儿，眼角带着几道浅浅的笑纹，说道：“我与曣姝也算是从小相识，你又日复一年地保护我的安全，此时这里只有我们三人，那些繁文缛节暂时放一放也并无大碍。”

“可是”霍涂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慕容律用一句“阿涂果然是个老古板”的玩笑话给轻飘飘带过了。

霍涂离开之后，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霍九儿和慕容律两人，似乎是担心霍九儿会紧张，慕容律干脆从高台的案几上走了下来，见后者似乎是不放心是不是瞥向门外，低头露出一抹浅笑。

“我想阿涂可不是那种会偷听人说话的性格，有他在外面守着，难道曣姝还不放心吗？”

“这……”

见霍九儿还是有些犹豫，慕容律了然地点了点头，适时问道：“既然这样，不如随……我一起去偏殿一叙？我倒是很好奇，许久未见，曣姝究竟想跟我说些什么悄悄话。”

只这一句话就让霍九儿感受到了些许压力，这时候，她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横在自己和慕容律之间的那道鸿沟。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对方身上就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压，这让霍九儿在心中有一丝失落的同时，也升起了更多的希望。

有仲宣哥哥在，云泷的未来一定会更加明朗的。

“曣姝？”见霍九儿在跟着自己到了偏殿后就一直盯着自己发呆，慕容律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掌在霍九儿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有仲宣哥哥这样优秀的帝王在，云泷一定会发展的越来越好的。”回过神来，霍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说道。

见对方做出了跟小时候一样的小动作，慕容律一片漆黑的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柔光，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屈起，状似漫不经心地笑着接道：“再优秀的帝王，若是没有了群臣百姓的拥护，也只是个孤家寡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