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夫道明了来意，霍九儿等人便反应过来，一番讨论之后，决定接受船夫的好意。

“等下若是水上有什么异样，你们可千万记得我之前说的那几条，千万不要往水下看。”临上船之前，船夫还不放心地对三人连连嘱咐，结果自然是被他们一口答应。

船夫在船头撑船，月戟拿着缰绳坐在船尾，剩下霍九儿跟崔默两人作为压船的秤砣暂时待在船里。

此时正好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黄灿灿的阳光沿着乌篷船顶撒下，岸边吹来一阵阵柔和温暖的清风，更是衬得周围宁静祥和。

霍九儿原本还警备着，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可是在这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坐的久了，渐渐就萌生了一阵困意。

看着她在自己旁边困得已经上下眼皮打架了，崔默抿了抿唇，稍微朝着霍九儿的方向蹭了两步，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要是觉得困的话，先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从红水镇出来之后，霍九儿每晚都会分去大半的守夜时间，所以说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睡过好觉，崔默是知道的。

闭眼打了个呵欠，霍九儿真的是困极了，她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里面就只剩下一团浆糊，听到崔默的话之后，感觉脑袋似乎更沉了。

见霍九儿脑袋在空中一点一点的，似乎还在跟理性做斗争，崔默想了想，干脆直接拿左手托着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很快，耳边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缓绵长，崔默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的好耳力，若不是这样的话，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听清身边人睡着后的呼吸声。

若是这一路上都能像现在这样太平就好了。和霍九儿并排坐在乌篷船里，崔默在心里暗暗想到。

可事情总是不能让人如意的。霍九儿才刚睡着没多大一会儿，船尾的月戟便拿着缰绳探头进来，看到依靠着坐在一边的两人，月戟还微微有些愣住，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进来要说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见月戟迟迟没有说话，崔默忍不住问道，不过因为顾及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的霍九儿，他说话的声音要比以往轻上许多。

被崔默的音量影响，月戟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他看了眼霍九儿，又看了眼崔默，掐着嗓子用气声说道：“刚刚我站在船尾往后看，正好看到了咱们刚出红水镇的时候遇上的那只商队，看样子他们是刚到这水乡。”

“商队？没想到他们赶路的速度也没比我们慢上多少。”崔默若有所思地说道。

“崔大哥，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我们吧？”月戟有些担心地问道，“毕竟他们是一整支队伍，万一要是带了自己的船夫，岂不是很快就能赶上我们了？”

“放心，就算这样，等出了水乡我们依旧是可以抄近路的。”崔默倒并没有很担心，“你要记得，有时候人少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原来如此。”其实月戟根本没明白崔默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十分捧场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靠在崔默肩膀上的霍九儿，月戟什么也没有说，乖乖地退了出去。

“诶……”独自一人回到船尾，月戟手握三根缰绳，因为船夫说过不要往水下看，他便只好顺着缰绳的方向，看着沿途慢悠悠跟着他们一起走的马儿，眼神颇为忧郁。

刚刚的画面看起来实在是太养眼了，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一丝失落呢？明明前一段时间在霍府，自己跟霍姐姐的感情很好的，可是一旦崔大哥出现了，他在霍姐姐面前的存在感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自己出现的要比崔大哥晚吗？

月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一种心情，就是有一种原本跟自己很亲近的姐姐突然被别人抢走的感觉。其实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直陪在霍姐姐身边，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不算贪心吧……

“砰！”

船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下子震醒了船上所有的人。

霍九儿本来心里有事睡得就不安稳，在感受到船上剧烈的震动后顿时就睁开了眼睛。

而月戟得更为明显，在感受到撞击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攥紧了缰绳。原本脸上忧郁失落的小表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度警戒的凛凛目光。

“发生了什么事？”崔默抬头看向船头的方向，第一时间问道。

“有东西……有东西盯上咱们了！”船夫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现在大概在心里想，为什么偏偏这次这么倒霉。

“出去看看。”霍九儿皱着眉，直接站起身来，却在第一时间被崔默按住了。

“先别起身。”担心在这时候失了平衡会有危险，崔默选择再谨慎一点，又问了一直站在船尾的月戟。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崔大哥，只不过感觉这船应该是被什么很坚硬的东西给撞上了。”因为有船夫之前的反复叮嘱，月戟现在不敢朝水里看，只能扬声向崔默说道：“崔大哥，你们还是看看船底有没有被撞破吧。”

听月戟这么一说，坐在船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面前的船体看去，虽说刚刚的声响不是儿戏，但好在这船够结实，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被撞破。

那不知名的东西在猛烈撞了一下之后便没了动静，崔默就算闭眼凝神去听，也碍于水面的限制听不太清楚，这大概也是崔默耳术中为数不多的缺点了。

船上又平静了一会儿，船夫趁这功夫用最快的速度划船，希望能在这段太平时间里，赶紧把几个人送到岸边。

可是现实往往没有那么顺利，就在霍九儿几人都渐渐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一波比刚刚更加猛烈的撞击突然袭来。

崔默隐约听到了一丝木料碎裂的声音，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下意识低头朝面前的船体看去，就见那原本结构紧密的船底好像出现了一个十分不显眼的细缝，清澈的河水开始一点点浸染着周围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