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兄，你真的要我们两个现在就回去吗？三楼的那个窟窿，我和月戟也可以帮忙一起堵上的。”

霍九儿没想到，在跟苏奭说完了在他失去意识后的全过程之后，对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自己和月戟先回霍府。

“你的身上还有很多伤，自己一个人怎么搞得定啊？”显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霍九儿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要不然就让月戟先回去，我留下来帮你好了。”

“不用那么麻烦的，楼上的那个洞，等明天大家回来了，再拜托他们找人修好就可以了。”苏奭先是静静地听霍九儿说完，然后才浅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等大家回来了？可是……”霍九儿一愣，她看着苏奭，犹豫着问道：“苏师兄，你该不会是想把暗室的事情告诉大家吧？”

“不止是暗室的事情，还有那颗邪珠还有里面孽灵的事情。”苏奭见霍九儿似乎想开口反对，便挥了挥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我这些天也在想，镖局里面有这样危险的东西却对大家隐瞒不报，是否有欠妥当。而这次算子章的事情，大概就是对我之前犹豫的一种惩罚，如果我们当初明确告诉大家三楼有这样危险的东西，算子章也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想到偷偷配一把钥匙溜进来，所以我想，是时候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家了，即使已经有些晚了。”

霍九儿原本确实不太赞同这么做，可当她听苏奭说完之后，原本想说的话却又都咽回去了。想了又想，她也只能轻轻说一句好的。

自己和月戟两个人是被苏师兄亲自送到门外的，临近关门之前，他还一脸调侃地指着自己脸上的掌印向此时略显尴尬的霍九儿索要赔偿。

“那就说定了，下次你来镖局的时候，一定要去万华门附近买他们家刚出炉的橘米糕给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都这么晚了，师兄你快回去休息吧！”

跟苏奭挥手告别，见他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温温柔柔的笑容，霍九儿稍稍在心里松了口气，本来她还担心苏师兄会因为今晚的一些事情太过于自责然后想不开，现在看来，苏师兄果然还是苏师兄，比自己厉害多了。

……本来，她是这么想的。可是一直到很久之后，霍九儿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苏奭一直留着他们今晚埋在大树根下的黑圆眼镜时，才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以来，苏师兄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一直记得。

……

“……霍姐姐，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从镖局走回霍府正经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霍九儿和月戟两人沉默同行，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月戟却总感觉自己被人盯着。

奇怪的是，明明今晚都没有月光相照，他却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个让人坐立不安的视线就是从霍姐姐的方向传来的。

“月戟，你……什么时候化成人形的？”霍九儿真的是好奇到不得了，本来她就看不出来月戟浑身上下有哪里跟普通人不一样，现在整条路上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霍九儿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研究。

“嗬！霍、霍姐姐，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月戟被霍九儿这句话吓得冒出一身冷汗，他原本还想装傻充愣，却直接被霍九儿的一句话给断了念想。

“你就不用再瞒着我了，刚刚我在跟苏师兄说话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得很清楚吧，我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全是因为祭台上的仙子，孽灵的身份也是那个仙子告诉我的。”

虽然她本人说自己是鬼魂，但是霍九儿觉得，那么漂亮又强大的姑娘况且还愿意帮自己的忙，叫声仙子一点都不为过。说到这里，见月戟开了个话头还想抵赖，霍九儿朝身边瞥了一眼，补充说道：“自然，也包括你的身份。”

“……”月戟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仔细想一想，就算那个所谓的仙子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今天晚上他的表现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想到这里，月戟干脆放弃了挣扎，承认道：“我是十年前被师父捡到的，现在的样子也多亏了师父的帮助才练成的。我的祖先是祁牺没错，可我只是一只有着祁牺一半血统的牧奇，正常情况下攻击能力很弱的。”

“可是今天晚上在面对孽灵的时候，你的表现很亮眼啊。”听月戟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挫败，霍九儿安慰道。

“能够跟孽灵对手，只是因为我们两个的能量正好相克而已，若是换上跟我一样以月为基础的强者，我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诶，这么说起来的话，”霍九儿突然想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上一次我们在月石湖遇见的那一群狼崽子，实际上是你的弟弟妹妹们吗？”

“才不是呢。”月戟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好在此时周围够暗，所以不会被霍九儿看到。“那些小家伙才刚出生没多久，要是按照人类的算法来说，我都能当他们的爷爷了。”

“真的吗？”霍九儿惊讶地睁大双眼，她一手指着月戟，难得有些结巴，“那、那你、你若是按照人类的算法来说，现在岂不是已经过了百岁？”

“岂止啊，真要算起来的话那我都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月戟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钟，有些慌乱地对霍九儿解释。

“爷爷辈什么的……只是野兽的标准而说的，其实在我还没有化成人形之前，神智是没有开过的，所以对于事间一切的感知，喜怒哀乐还有记忆，都要从我化成人形的那一天开始算起才行。”

“原来如此——”霍九儿拖着长音说道，然后在月戟略显紧张的表情下抬手拍拍他的头，颇为得意地说道：“这样说来的话，我还是要比你成熟，那以后这声霍姐姐你还是要叫的，知道吗？”

“当然。”月戟想也不想地答道。

此时若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俩人无疑是关系极好的，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在真相查明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有关于霍青的死，永远会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