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托着下巴发呆，铁骑将军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少了恐惧感，她的头脑更清晰了。

“将军，你上战杀敌这么多年，该是深谙战场上的规矩。你说，敌在暗、我在明，在误入圈套的情况下，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呢？”

铁骑将军歪头寻思了一阵，最后吐出三个不轻不重的字来。

“不好说。”

子兮被气得胸口发疼。

本想着多个人多只脑子，合着这位大将军根本就是有勇无谋，要他，又有何用……

“什么人？！”

“怎么、怎么了？”

子兮疑神疑鬼的躲在铁骑将军身后，望着满目萧条，问道，“这里又生出什么古怪了？”

铁骑将军将视线收回，回身道，“没事，我眼花了。”

“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刚刚差点被你吓死！”子兮拍着胸脯坐回石头上，嘴里还在不停抱怨，“这里除了我们两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别自己吓自己。”

“你都说了，敌在暗、我在明，看不到不代表就没有敌人，凡事没有绝对，还是小心为上。”

“说得对，那你多留个心眼，我先睡一会儿。”

铁骑将军失笑，不可思议道，“此情此景，你当真睡得着？”

按照以往的经验，子兮发觉，体力是对抗一切外敌的必备因素。她屡屡受挫，全因体力不支。

这次，她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打了个哈欠，她侧躺在大石上，临睡前又道，“接下来的未知我们必须要去面对，但在此之前，真的没必要耗费太多心神在上面。”

既然躲不掉，那就迎上去。不过，她也不会去做那种白白送死的人，既然他们按兵不动，那她就陪他们耗着，耗到他们耐不住为止。

子兮闭着双眼，虽说要睡一觉，可神志却异常清醒。

铁骑将军来到她身侧，为她形成了一副天然的安全屏障，至此，她的紧绷感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

……

花翎走后，原本应该感到清净的大空居然更为浮躁了起来。他将一壶茶水饮尽，想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却不知，香醇的茶叶香根本对他起不上丝毫作用。

心下烦躁，他拿起折扇便出了屋子。

折转几次，大空的脚步总离不了淳于妤攸的住处，纵使他另辟蹊径也仍会重回此地，这一回，他又绕了回来。

屋内早已没了灯火，想来，她应该是睡下了。

“啪碦”

屋内传来响声，大空心下一紧，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

淳于妤攸始料未及，见房门开启，忙转身避让，背身喝道，“出去！”

屋内一片狼藉，光是铜镜的碎片就铺满了一地，还有不少反光的摆饰，也全都被摔得稀碎。

淳于妤攸侧坐在榻子上，背对着来人还不忘以手遮面。

“我叫你出去！”

大空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淳于妤攸，疑惑间不退反进，直接走到她身后。

“发生了何事？”

听是大空的声音，淳于妤攸身形一顿，抬手将面容更是遮上了几分。

“不用你管。”

“你如此反常，我又怎能不理？”

“都说了不用你管，给我出去！”

大空不与她当面冲突，在屋内踱了几步道，“为何无人收拾这满室狼藉，她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淳于妤攸的耐心用到了极致，“我不要人伺候，统统出去，全都不许进来！我……咳咳咳……”

体力不支的淳于妤攸匍在榻子上，伴随着咳嗽声，口中的鲜血狂涌而出。

在大空的视线之内，正好见着了滴落在地的血液。身形一动，只一晃便挪到了淳于妤攸身前。

淳于妤攸避让不及，只能放任满脸的溃烂展现在大空眼前。

“何时出现的溃烂？！”

淳于妤攸撑起身子，慌乱着将面容藏起来，缩在榻子一侧吼道，“不许看我！出去！”

大空暗下视线，满屋的狼藉总算有了解释。

堂堂妖界绝色，定是受不得面容受损。

他之前说过，若是冥顽不灵，她迟早会毁在自己手里。想不到，她非但没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上，仅仅几日就任由自己伤及至此。

带着愠怒，他负气离去。

大空走后，屋内又再次被黑暗笼罩，淳于妤攸已经习惯了黑暗，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她在榻上瑟缩成一团，没过多久，又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从榻上滚落下来，踩着满地碎片，摸黑在地面寻找着什么。

她很急切，就算手被碎片割伤了也不停止搜寻，血一滴一滴的融进碎片中，将映入屋中的月色也染上了红光。

终于，她从碎片堆里找到了一个小盒。

那是木槿亲手做的胭脂，只要涂了它，就能遮住满脸溃烂。

双手颤抖着掀开盒盖，混着血液的手指轻点胭脂，带着急迫，再将它们点上脸颊。那里的溃烂流脓出水，她的手指刚触到，就沾染了一片黏腻。

眼泪不自禁的留下，划过脸颊，换来一阵刺痛。

她没有停下动作，手指机械的在胭脂盒和脸颊间来回。她没有照镜子，因为镜子全被她自己给毁了，因她的动作，脸颊的溃烂在无限扩延，这一点，她自然是看不到的。

淳于妤攸的住处没有一点灯火，也没有一丝生气，阴冷森然的宫殿，自然没有人敢靠近，那里住着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现在俨然是一副冷宫才该有的景象。

……

……

“窸窣……窸窣……”

子兮眼睑微动却没有睁开，第一声异动若是幻听，那么这第二声呢？

铁骑将军死死地盯着草木深处，早已进入了警戒状态，就在他耐不住性子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双纤手拉住了他。

他垂眸看了眼子兮，只见她仍旧紧闭着双眼，只是这暗自发力的小手出卖了她。

既然她要他装傻，那就装傻呗。

果然，细微的“窸窣”声在两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

原先只敢在远处走动，这会儿居然大着胆子走到了近处。

“窸窣……窸窣……窸窣……”

几声猖狂的响声无疑正中了子兮下怀，闭着双眸好整以待，等它窜到近处，纤手一收。铁骑将军随即一跃而起，拿着早已备好的尖木棍，准确无误的插入了异兽的脑门。

异兽嘶吼出声，疯狂的扭动身子。铁骑将军手下发力，只一瞬，那小兽便失了力气，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不错嘛，旗开得胜！”

子兮站在石头上，盯着没了气息的小兽，还没高兴几句就生出了疑惑，“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过顺利了点。这小兽说死就死，我们又会不会是乱杀无辜了？”

铁骑将军将尖木棍拔下，再把上方沾染上的血迹拭去，带着猎杀后的成就感说道，“为求自保，就算错杀一万也无妨。我只求，能保你一人性命便可。”

子兮摇了摇头，莽夫就是莽夫，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不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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