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塞尔特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尚可啊……孩子，可能我对你和艾尔玛保护得太过，让你们看不清自己父亲的真实模样。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奥卡唯一的继承人？”

“难道不是吗？我身上流淌着劳伦斯家族的血液，同时也有提摩西家族的扶持，父亲还有第二个选择？弥迦？选择他只会给奥卡带来灾难！”

“你说得没错，选择你作为继承人，奥卡能平稳交接，但你的父亲不这样想。他将我们提摩西家族视为死敌，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家人。今日可以让大臣们在你和弥迦之间选择乌图领地的统领者，明天就可以在你和弥迦之间选择奥卡的继任者。”

尤妮斯的话一出口，塞尔特当即愣住，父亲真的是这样薄情的人？就因为他是母亲的孩子，外公的外孙，所以宁愿让奥卡陷入内耗？这算什么父亲？算什么国王？

尤妮斯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克伦威尔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许还自鸣得意。

塞尔特干笑道：“既然这是父亲的决定，那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或许儿子真的不够格吧。”

“不要告诉我你不在乎！更不要说自己不够格！这奥卡本来就是你的！你甘心将整个奥卡交给弥迦那样一个只会动手的莽夫吗？”

塞尔特没有作声。莽夫不莽夫他不能确定，但假如继任者不是他，提摩西家族和劳伦斯家族必有一战。

“当初我为了嫁给你的父亲，亲口向你外公承诺，会为提摩西家族诞下奥卡的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会在成为奥卡国王后，改姓提摩西！”

塞尔特双眼圆睁，不可置信：“母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刚才不是在讨论弥迦和他共同作为继任候选人的事吗？怎么忽然提到姓氏的话题？姓什么重要吗？会改变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吗？

“给我好好听着！塞尔特！提摩西家族现在岌岌可危，你得振作起来！”尤妮斯抓住塞尔特的手臂。

“母亲，这种事情跟家族有什么相干？为什么成为国王还要改姓？这是什么糊涂的想法？有什么必要？能解决什么问题！”塞尔特挣脱母亲的手腕。

尤妮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塞尔特，“你的外公，时日不多了……”

“你说什么？母亲！外公怎么了？”塞尔特着急。比起王位，他更在意亲人。

“你的外公病重，熬不过几个月……外公一走，提摩西家族会成为什么样子，没人知道。而你，到时候你拿什么和弥迦那个孽种竞争？他一旦上位，会不会把我们提摩西家族整个抹杀？”

“母亲你说笑的对不对？”塞尔特满眼不可置信。忽然听到亲人的坏消息，怎么可能？说笑的对吗？为了逼他同意改姓，连“病重”、“抹杀”都说出口。

“所以答应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夺回你的继承权，然后实现你外公的愿望，为奥卡冠之以提摩西的姓！”

尤妮斯眼神里的渴盼是那样绝望而又坚决，让塞尔特几乎无法直视。

“不要不说话！答应我！”尤妮斯大吼。

“我答应您！”塞尔特大吼道。为什么母亲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根本不是什么王位，也不是奥卡姓什么，而是外公的身体，母亲的偏执，什么时候能有好转！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尤妮斯点点头。“可以放心了……”

三天后，大臣们投票表决的结果是由弥迦统领乌图领地。

不少大臣认为，这是要将弥迦王子送到乌图去受罪甚至领死，这就是国丈打的主意。但事实上瓦尔克的想法却是这个阶段塞尔特不能离开王城。他隐约猜到尤妮斯要做什么，而且他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分散手下的兵力。

很快，弥迦领着达琳娜往乌图的方向出发。一路跋涉，少不了得有人照料，由于是长期镇守，因此阿姆也将跟过去。

整个小院留给佩拉和卡萨尔打理。分别这天，佩拉十分不舍。对佩拉而言，她不会知道某次分别是不是就意味着永别。

“一路小心。”卡萨尔嘱咐到。不仅国丈有可能在路上伏击，到了乌图境内，也有可能遇到海日古余部的袭击。

“明白的。”弥迦点点头，他现在需要照顾达琳娜和她腹中的孩子，必然会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

卡萨尔又来到达琳娜面前说到：“照顾好自己，特殊情况下，可以找马修斯。”

达琳娜一凛，看来卡萨尔也认为这次去乌图领地很危险，否则不会让她“特殊情况下找马修斯”。

“嗯，知道了。”达琳娜点点头。

佩拉上前，分别给了弥迦和达琳娜一个拥抱，什么都不用说。

弥迦和达琳娜尚未迈出小院，易安赶在两人出发前送来了数张卷轴。

“这是什么？”弥迦问到。

“吾王会分批撤走乌图王师，给弥迦王子留下必要的镇守兵力，在王师撤走前，这支队伍无条件听从弥伽王子的命令。我手中的几张卷轴里详细记载了草原作战的要点，由怀国一位非常出色的边境将领所着，我尽量默写下来，并详细列举了这位将领几场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弥迦接过卷轴。“这可当得了千军万马。”

佩拉和卡萨尔也朝易安致谢。

“照顾好佩拉。”弥迦拍了拍卡萨尔的肩膀，在奥卡，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佩拉。

卡萨尔点点头。

“走了。”弥迦招招手，领着达琳娜往外走。他们将在小院外同王师汇合，正式启程前往乌图曾经存在过的那片陌生土地。

回头望了望小院，弥迦依依不舍地调转马头，同载着达琳娜的马车一起往东北方向前行。

一年前的弥迦不会相信，自己很快能搬出小院回到王宫，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在一年时间内娶妻、当父亲，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管理一片乌图那样庞大的领地。